成之染默然,这请帖并未送到她的镇国将军府。她倏忽想起不久前苏弘度追上门来的架势,那时他已是要做父亲的人了,竟然还如此行事,多少是有些荒谬。
至于那位东海王侧妃……
成之染平静地望向桓夫人,道:“如此,还要恭喜蘅芜。”
“谁说不是呢,母以子贵,”桓夫人叹气,道,“蘅芜那丫头也是因祸得福了。”
容楚楚侍坐一旁,抬眸打量了成之染一眼。赵蘅芜嫁入东海王府的缘由,她二人最是清楚。
成之染想起那一节,心中仍不平,然而更不平之意,却不在此处。
天子虽春秋正盛,于子嗣之事却似乎颇为艰难,饶是后宫佳丽众多,数年来仍旧一无所出。照这般架势,东海王之子极有可能过继给帝室,成为承继帝业的储君。
可是若当真如此,她所偏爱的麒麟儿,又将处于何等境地?
她不由得望向容楚楚。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
成之染怀着心事,在堂中待了一会儿,再也坐不住,索性到庭中透气。通传的小厮过来道:“女郎,徐家三娘子求见。”
成之染许久不见徐娴娘,连忙将人请到了书斋。
徐娴娘似有些迟疑,轻叹道:“你要做新嫁娘,要嫁的又是我兄长,我本不该来。可是有句话,我实在忍不住,想当面问你。”
成之染含笑:“三娘子但说无妨。”
徐娴娘咬了咬唇,问道:“你嫁给我阿兄,可是心甘情愿?”
成之染失笑:“三娘,这是什么话?”
“我想不清楚,”徐娴娘轻轻摇头,道,“我阿兄是喜欢你的,可是你——你心中可还有他?”
成之染看着她一脸纠结,勾唇道:“有,自然是有的。”
“整个都是吗?”
成之染一怔,旋即笑出声来,徐娴娘定定地望着她,似有些不知所措。
“三娘啊,我的心很大,有一隅为他而留,便已足够了。”
徐娴娘垂眸,黯然道:“我担心,阿兄配不上你。”
“怎么会?”成之染伸手搭上她肩头,道,“恰如其分。”
徐娴娘握住她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临行前,她想起一事,问成之染道:“蘅芜前几日诞下一子,修书来请我去看她,还要我与你一起。你如今,可还走得开?”
成之染婚期虽近,择日出趟门并不是难事,然而一想到那是东海王府,心中便恹恹,胡乱推脱了此事。
徐娴娘并未多想,望着她的目光充满希冀:“再见到你时,你就是我阿嫂了。”
成之染莫名红了脸,笑着将人送出门,牛车消失在街角,她脸上还泛着红晕。
宗寄罗牵马到门前,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道:“这是怎么了?半天不见我,就失了魂一样。”
成之染回神,拍开她的手,笑着嘟囔了一句。
宗寄罗轻抚着马鬃,道:“今日没白跑,度支尚书说,愿意跟我们谈一谈银钱的事。”
成之染会意,她因军府钱粮之事找上何知己,有他在其间周旋,度支尚书不能不愿意。
她正要细问,宗寄罗猛然一拍脑袋,“啊”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你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