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带着疑惑入睡,王春花是带着伤感,还有一丝对命运不公的愤慨入睡的。
愁啊,怨啊,睡一觉就淡忘了,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天生乐观的二姨奶不需要孙女安慰,她有自己处理情绪的方式。
在皇朝上早班,下午两点半就下班了,去幼儿园接上小孩,王春花喜笑颜开,“孩儿啊,今儿发工资,我们新来的经理说二百五不好听,一个月给我开三百。再多几十就快赶上你爸的工资了,二姨奶可开心了,跟白捡了钱一样。”
老祖也开心,带着毛线手套的胖手使劲拍巴掌,“二姨奶咱们去庆祝,我想吃儿童乐饼干,大奶牛饼干,大洋烤鱼片,甘草杏不好吃,我不爱吃,我爱吃火星杯,可甜可香了。”
“……”是给你肚子里的馋虫庆祝吧。
王春花把小孩抱上车前杠上的宝宝椅,“不买吃的,二姨奶带你看大仙去,老灵了,花五十块钱也值。”
大仙!想什么来什么,老祖更开心了,敲着二姨奶破自行车上唯一不响的车铃,“好呀,好呀,我要看大仙。”
大仙没住在洞里,当然谭城市郊最高山不超过二百米,也没洞给大仙住。
大仙也住筒子楼,条件比王春花家好点。
小孩进门后观察了一圈大仙家里的摆设,给出真实评价,“好简朴呀。”
老祖没耐性,跟局里最有学问的军师打听大仙的历史,只打听了一半,不知道历经1500年的演变,在东北备受推崇的出马仙早就不是妖兽化形出世造福民众,而是出马弟子通灵,接受上身的仙灵指点,帮人断事算命。
小家伙歪着脑袋打量被二姨奶称作白老七的男子,四只短小,肚子浑圆,一对金鱼眼下挂了黑黑的大眼袋。
这是什么妖兽?好丑。
“你是鲤鱼妖吗?”老祖猜来猜去,只觉得鲤鱼最像。
她背着小手,挺着小肚,摆起了祖龙的谱,打起了小官腔,“鲤鱼虽然是普通的河妖,勤于修炼的话也有跃龙门的机会,老七你不要懈怠,多努力。”
我的小祖宗啊,王春花赶紧捂住小家伙的嘴,跟她紧鼻子夹眼,“叫啥老七?这是大师,白家人。尊重,听到没?尊重!”
他是大师,我还是老祖呢。一个鲤鱼妖有啥可尊重的?白家人是谁?
再说了,他也没做让我尊重的事呀。
白大师在炒鸡蛋酱,给自己做大饭包吃。
东西放得还挺全乎,松仁小肚切丁,炸熟的花生米,土豆煮熟捣成泥,跟大米饭,鸡蛋酱活在一起,拿洗干净的大白菜包成一个鲤鱼妖脸那么大的饭包。
把老祖看馋了。
白老七瞥小孩一眼,“想吃?”
“嗯,给我包一个我脸这么大的。”指挥小辈干活老祖很在行。
把王春花给愁的,白家出马弟子在齿轮厂这片老有名了,不止谭城,连外地的,甚至首都的能人都找他算命断事。
多大的款爷见到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白大师,你个小不点,上来就让人打饭包,你咋那么能呢?
老祖接过大师的饭包,没忘道一声谢,“老……小白,你受累了。”不让叫老七,叫小白总可以了吧。
王春花这个后悔,就不该带你这个小捣蛋精来。
吃好了饭包,该办正事了。白老七拿着二姨奶给的生辰八字,在一个小神龛前请了三次神。
二姨奶主算财运,三个人她不说,念白也能猜出来,二姨爷肯定被排除在外。在这个家,二姨爷每月稳定贡献280块,不需要算财运。
白老七给出的答案,王春花很满意。
念白则十分失望,五十块吃了一个饭包,赔大了。
小白的生意十分好,吃饭包,请神的功夫,又来了三伙人。老祖小手扒拉一下,二百?“哎呀,他好会装相。”
“可不兴瞎说啊,逗逗,白家人是刺猬仙,在出马弟子里能排前五。以前我还找过狐仙和黄大仙,他们都神神叨叨的,请神像唱大戏似的,有时候还要杀鸡,反正都没有白大师来的实在,算得也特别准。他说你小军叔这辈子财运平平,反正我就没指望过他。他说你红艳姑姑财运很好,哎呀,你说我该不该让她下学,给她报个厨师学校练练手艺,将来没准开饭店真挣钱了呢。”
王春花越絮叨越兴奋,“大师说我也能凭手艺挣钱,我会啥呀?”
“给陆可乐开车的小马叔叔说,他们老家那死人都雇人哭,二姨奶,我觉的你凭这个手艺能挣钱。”
“……”
小孩虽然埋汰二姨奶,但是真办事。隔天坐着大奔直奔皇朝,来到陆战坤办公室讨债。
“你不是说要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陆老板记仇,“现在不想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