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开车直奔南九马路。
定安区以中华路为界,东西向街道以数字命名,中华路以北叫北一二三四路,南九马路则是中华路南边横向的第九条马路。
“二房”跟张家在南五的房子隔了四条街,张哲不回家住,住在哪可说不定。
黑武士挥了挥胖胳膊,“我的运气好,会有收获哒。”
开车的陈晨弯了弯桃花眼,“但愿如此。”
像张哲这种为了跨越阶层攀高枝的男的,十个里有八个都有一个不得不舍弃的初恋挚爱。命运蹉跎,人到中年之后再次相遇,彼时男方功成名就,女方过得一般。
男方利用权势让女方丈夫离婚且闭嘴,他给旧爱买房,找工作,旧爱给他生女儿。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张哲这老东西的一生,精彩程度绝对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谭城男人。
挚爱叫李琴,连名字都跟正妻差一个字。她的房子也是个小独栋,是半个世纪前一个工厂的办公室改的,周围住家不多,方便老男人出入。
陈晨在叫门前,开车在附近转了好几圈,没发现想要找的黑色桑塔纳。小独栋没车库,院子里也没停车的地方。
天气冷,北方人没有夜生活,虽然还不到八点,李琴已经熄灯睡觉了。陈晨和胡新一叫了好久的门,甚至亮明身份都没把门叫开。
最后还是小孩出马,才让李琴卸下防备,打开插销放三人进去。
连向来好脾气的陈晨都有些脑意,“我们来之前不是已经打过电话了吗?你见过哪个上门抢劫的,提前通知,我们要来抢劫了。”
念白倚在瘦高的阳阳阳叔叔腿旁,抬头看这个挚爱。起码在容貌上李琴要远超正妻李梅。虽然不再年轻,但她气质娴雅,凭五官能看出年轻时是个不可多见的大美人。
小孩的好运气在李梅那用光了。
据李琴回忆,她最后一次见张哲是在一个月之前,比张大为在体育场被捅死还要早一周。
“他不经常过来,尤其是最近这一年,厂子里事情多,来得更少。上次来还是因为乔乔请假从滨城回来过生日,我们三个在家吃了一顿饭。怕被别人知道,我们从不去大饭店吃饭。”
李琴在区政府工作,她听说了张家出事,这些天也跟着着急,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忐忑地问道:“老张出事了是吗?”
胡新一面无表情吐出俩字,“死了。”直接把人吓瘫了。
他才不管面前的大姨是什么心情,继续问道:“张哲在你们上次见面时有没有异常?”
李琴悲从中来,边哭边摇头,“他心情挺好的,乔乔的财经大学有跟德国合作的2+2项目,老张打算给她报名,去德国留学。吃饭时,还说起他早年去德国访问的见闻,父女俩聊得很开心。”
给人当小老婆属于道德问题,公安管不着,陈晨继续盘问,“他有留东西在你这里吗?文件,纪念品之类的?”
“你们跟我来。”李琴十分配合,领着三人去里面的房间,卧室里有张哲的几套衣服,小书房有他看过的书籍杂志。
翻看过后,都没什么价值。
“他很少跟我说厂里的事,他那人话很少,什么都憋在心里。”
这一点倒是蛮符合张哲刚愎自用的性格。时间不算晚,胡新一让李琴给滨城财经大学学生寝室打电话,问张小乔有没有在张哲失踪那几天跟父亲联系过。
张小乔回说没有,平时父女俩一周通一次电话,不知道实情的她还在问母亲,父亲是不是出国考察了,为什么这么久没给她打电话。
满怀希望而来,本以为张哲逃跑前会跟挚爱告个别,或者在挚爱的帮助下藏起来,看来老东西遇事只相信自己。
不算太圆满的一个夜晚,小戴顾问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陈晨送她上楼,碰到回家看女儿的戴豫,惊讶道:“队长你怎么回来了?持枪流窜犯逮住了?”
“被当场击毙了。”
戴豫对死掉的凶手没兴趣,收尾工作交给销假回来上班的大梁子,那家伙在家歇了一段时间,碰到狗屎都要上前闻两口,工作热情老高了。
“爸爸,你都被冷风吹丑了。你看我,穿了貂儿是不是更漂亮啦。”戴警官孝顺的大闺女美美转了一圈,当面拉踩起爸爸。
戴警官忍住毒舌,他真心觉得他家穿貂儿的小孩像只水光溜滑的大耗子。
“赵大娘家要是再丢貂儿,我还帮她找,下回跟她要一件大大的貂儿给你穿。”
她也没
忘在厨房煮糖水的母亲,“下下回要是还丢,我再要一件给妈妈穿。我找貂皮可厉害了,我能闻出它们的味道,杂毛的也能闻出来。”
戴豫不知道该感动呢,还是感动呢?
“你也不能光可着赵老板一个人薅羊毛,再丢几回,她那买卖还干不干了?你就算给爸爸挣来貂皮大衣,公安局也不让穿。放心,爸爸脸这么帅,没貂皮也吹不坏。”
孝顺大闺女的爱心老父亲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