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陆洺执竟然拿着手电,直接顺着洞口跳了下来!!
泥水飞溅,光线一闪一灭,言初只看见一个高大迅猛的黑影笔直落下,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砰”的一声巨响,水面被生生砸开,带起的水浪扑面而来。
可能是看到来的人是陆洺执,言初踏下心,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不剩下。她没力气动弹,只能听,只能感受,但身体像是本能地感应到了什么,在颤。
一阵急促的划水声传来,很重很急,水花翻得特别响,像是有人不管不顾地朝她这边冲。
她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近。
然后,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她。
她终于贴上了那副发热的胸膛。
言初太冷了,浑身几乎冻得没知觉,但还是能感觉出来。陆洺执身上好暖和,呼吸打在她脸上,滚烫滚烫的,光是被他抱着,她就感到好受了许多。
陆洺执一边喘着气,一边轻轻摇着她,像是试图唤醒她。呼吸落在她耳边,带着水汽,热的,焦急的。
言初真的很想说话,想问他有没有报警,有没有人过来,你傻么你跳下来干什么,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受没受伤啊。
这时,一双沾着水的手,颤抖着摸过她的眉骨、鼻梁、嘴角。
一滴滚烫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
他在喊她的名字。
她真想应他一声。
但她做不到,这回是真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言初就那样躺着,靠着他,听着他一声一声唤她,听着他手在她脸上碰来碰去,一点点摸她的脸。
更多的泪水落在她脸上。她冻得全身都麻了,可那一滴滴泪水落下来,顺着她脸滑下去的时候,她一下就觉得暖了。
很快,陆洺执伏下身,俯在她唇边,一下一下地做着人工呼吸。
那股气息贴过来,戴着言初熟悉的、湿透了的温度,一股一股渡进来,把她飘远的意识往回拖。
可言初感觉人都被冻住了。身体像是别人的,整个人像沉在厚厚的水底,只能飘着、听着,看着一切像隔着玻璃一样发生。
她听得出,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就在这时候,言初听见拉链被拉开的声音。陆洺执一手揽着她,一手打开备好的肾上腺素,那一针扎进来时,言初整条胳膊都抽了一下。
滚烫的热液顺着肌肉灌进身体,又顺着血管往胸口烧过来。言初听见了自己心跳被重新拽回来的声音。
打完肾上腺素后,陆洺执把针丢到一边,将言初抱得更紧了些。
那极力忍耐着的,一下一下的,断断续续的,闷着嗓子的抽泣声,就落在言初耳边。
言初从来没听过陆洺执哭成这样。
就像这三年以来憋着的所有情绪、所有后悔、所有对她的想念,全压在这竭力压制的抽泣声里。
她太想告诉他,我在,我没事,我能听见你了。可她的手指、舌头、眼皮,统统像被封住了似的,明明意识清清楚楚,灵魂和身体中间却隔着一道墙。
言初被紧紧抱在陆洺执怀里,他沾了水的手指在她脸上游走,所过之处都带着水痕,就这样一路往下,那只手,滑到了她膝盖处的伤口外延。
陆洺执的手一碰到那儿,立马僵住了,像是没法接受言初的身上,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伤口。
那抽泣声越来越大。眼泪顺着他下巴止不住往下落,一颗、两颗,滚烫滚烫的。
陆洺执抱着她,整个人都在颤,肩膀一下下抽着,耳边全是哽咽的声音。
言初听着,心揪得疼。
你别哭了,我还在这儿呢。
可她就是动不了。只能感受着陆洺执将她越抱越紧。像是怕她真没了似的。一边哭,一边搂着她,不肯松手。
上方忽然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踩得土响咚咚的,有人在上头打着伞急声喊:“陆总!您、您怎么跳下去了?!”
陆洺执抬头,眼里还挂着没擦干的泪。
他仰头往上朝保镖吼了一句:“人找到了!赶紧快点叫救援队过来!”
上头的人应了一声就快速跑了。
陆洺执又低下头,额头抵着她,呼吸贴得紧紧的:“你再忍忍,人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