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萧家规矩虽严,萧观严苛律己,但不会殃及他人,至少不会约束刚过门的新妇。
若换作厉害的人家,恐怕不会这么任她折腾。
这样造作下来,人人都以为宋湄傲慢无礼,可此时她给萧观递核桃仁,那声“夫君”唤得又那样软甜。
甚至,有几分天真。
萧观摇头拒绝后,宋湄并无失落,自己把核桃仁吃了,又喝了一杯热花茶。
空落落的肚子有了东西,娇贵的宋湄总算舒坦了,站起身由婢女扶着,向内室走去。
“好了,咱们歇息吧,不早了。”
屋里等着伺候的一众人,这才仿佛冰封处解了冻似的,纷纷动身,各忙各的。
萧观亦起身,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穿过层层叠叠的红幔与珠帘。
正墙头案上的一对红烛,已燃了一截可以分辨的高度。
烛火丰满安定。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有地龙和熏炉,内室温暖如春,馨香染人。
宋湄从容地坐在镜前,由婢女卸去头面和面妆,过程有些繁复。
待她完备,萧观早已只剩中衣,坐在喜床上静静等待。
方才,宋湄坐在梳妆案前,一直能从镜中看到萧观的举止,她这位夫君,似乎是难得的正人君子。
若在平常,非礼勿视是人品贵重。
可是二人已经成婚,他看向宋湄的次数,却不超过三回。
宋湄并未多想,她没少听人说过萧观此人清贵不凡,少年老成不苟言笑。
如云中月,如山巅雪,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在她看来,萧观这样待她疏离客气,很正常。
去除这份新鲜的夫妻关系,两人只有点头之交,一时转变不过来是人之常情。
宋湄没放在心上,除去婚服后,自己走到萧观身边坐下。
婢女们放下拔步床前两层床帐,红烛帐暖,一室旖旎。
宋湄爬到里面,坐在萧观身后,牵了他的胳膊抱在怀中。
既然已经成婚,就要慢慢习惯夫妻之间的相处,宋湄一向想得简单,知道该怎么样,或是心里怎么想,她就会怎样去做。
不多纠结,不多犹豫,是个心宽乐活的人。
和她的坦荡相比,萧观如同一个误入此地的人,当宋湄去牵他胳膊时,他的眸光甚至有一瞬不合时湄的警惕。
身体也僵硬不知如何反应。
像是反感她的接近。
自五岁开蒙之后,除去日常需要,萧观很少与人举止亲昵。
萧家人,无论是长辈还是手足,都知道萧观不亲人,待人疏离,是深植于骨血中,天生的冷情。
陡然与女子贴得这么近,且还是并无感情的人,萧观心生抗拒。
可宋湄似乎一无所查,又或者不介意他的冷淡,她钻进他怀中,和他抱了一会儿。
见萧观没动静,只是没有推拒,宋湄猜他是困了。
她又牵着他躺下,一起钻进被窝中。
男子的身躯结实而火热,比汤婆子好用得多,宋湄又心安理得地贴过去,靠着萧观取暖。
她向来体弱怕寒,手脚冰凉,萧观是她的夫君,帮她暖身子天经地义。
他虽不主动,却也不曾回避过她的亲近。
所以宋湄安心地将一双脚踩在萧观腿上,怀抱胳膊,身子也贴紧。
徐徐不断的温暖,舒服得她徐徐叹了一口气,唇角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