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伊竟然现在才回忆起来,她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
她并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任性的小孩。
她之所以离家出走,是因为爸爸妈妈说……说他们后悔生下她。说他们后悔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明明就很爱她。
他们对她的爱融入在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完全毋庸置疑。
那个她离家出走的雨夜,他们的车坠落的那个深坑的位置,离家有百余公里。
她明明只是生气地离家出走而已,明明只是走到了旁边三公里处的公园里而已。
他们真的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寻找她吗?
无数触手们缓缓张开,悄悄变成尖锐的倒钩,直直地刺向她的后颈!
与此同时,时伊的手心里,瞬间闪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刀尖微旋,直直将周身的无数触手割断在地!
在触手怪的惊恐怪叫声中,在一地鲜血和跳跃着的断手之中,时伊重新拥有了呼吸的权利。
【给我尝尝!】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紫色的毒气。
圣白的云烟从她周围弥漫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将那毒气吞噬进来,变成了淡淡的、美妙的粉紫色。
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扭曲。
她的家,她的亲人,她的世界,一点点地消失殆尽。
但没关系。
还给我吧。
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我想要我的痛苦,想要我的愤怒,想要我的悲伤——
我想要我的战斗。
双眸猛然睁开。
被水浸透了,更加透彻,明亮。
时伊回到了生死擂台之中。
毒宝垂着头抵在她鼻尖,一双金色的竖瞳,和她四目相接。
它的身影大了很多圈,紧密地缠绕在她身上,不露出一点缝隙。这一会儿时间,不知道它受了多少攻击,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鳞片都斑斑驳驳,淌着黑色的血。
但她安然无恙,一丁点儿都没有受伤。
系统音提示时伊,毒宝已从幼年期进入了成长期。
四面的看台都很安静。
没有任何赌徒在此刻发出声音。
因为她的粉紫色云烟正铺天盖地,温柔地坠落,将擂台的岩石腐蚀成了流水,那些赌徒当然也是一样。
偶还有几个逃过一劫的,缩在角落里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嘴,正颤颤发抖,生怕时伊望过去,然后云烟飘然降临。
23号躺在地上,面具被腐蚀掉了,露出一张俊俏的脸,被紫发挡住了一半——时伊还没看清楚,它便艰难地抬起右手的蝎尾,蝎尾变成无数根针,然后直直地捣烂了自己的脸!
“啊……”他声音竟有几分清澈的少年音,不似之前的沙哑粗粝,解脱一般,软绵绵的,“这样也好……终于,终于可以死掉了……”
擂台上响起了机械的电子音。
“本场擂台赛的获胜者是——十一!”
“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恭喜她——得到实验的资格!”
空荡的大厅里,传来孤零零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