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伊拎起来了陈烬帮陈晚灯送来的包裹,沉甸甸的,问凌允镜:“我能拆开看看吗?”
问也就是客气一下。
她根本不可能把他放出来,显然凌允镜也知道,他根本没搭话,于是时伊只当默认。
层层严密的包装被撕开,露出了琉璃方盒的一角,上面印着鲜花的图案,像什么高级礼物的包装。她顿了顿,担心是什么隐私相关的东西,又问:“是什么好东西?我方便看吗?”
凌允镜这才“嗯”了一声,像高高在上的太上皇批复一样。时伊放心了,她径直撕开,然后在视线和方盒相接的瞬间,大脑“嗡”地一声,整个人后背过电般的发麻,手一抖,差点把那盒子扔了出去!
那个琉璃方盒里——
装的竟然是陆沉枫的头颅!!!
高高在上的木系家主,如今双目圆睁,嘴唇微张,好像正在说着什么,却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一样……如果忽视颈部鲜血淋漓的切口,时伊甚至觉得陆沉枫的声音下一秒就会在她身旁响起。
但他已经毫无疑问、确确实实地死亡了。
并且在死后被人毫不避讳地砍下了头颅,装在了这个由花瓣铺底的琉璃方盒之中。
这可是陆明檀的父亲!
难道是陈晚灯杀的吗?不可能吧?
时伊倒抽一口冷气,浑身都发毛,将这烫手山芋往旁边圆桌上一放,听到凌允镜很恶劣的声音:“是好东西吧?”
……
时伊还没来得及说话,恰好仆人走进来。
精神控制还在生效中,仆人完全无视那颗头颅,将电视打开,又将新的水果和甜点在那头颅旁摆了一圈,旁边还放了杯奶茶,道声:“少爷,请慢用。”
时伊登时觉得更反胃了。
也不知道琉璃是什么珍稀材质,这头颅竟然完全保持在“新鲜”状态,没有一丁点儿灰败的趋势,面部的表情也完全定格,那张向来威严肃穆的脸,如今被卸下防备,露出无数交织着的复杂情绪:震惊、愤怒、恐惧、疑惑……好似还夹杂着一些伤心。
琉璃方盒旁还有一张印着火焰纹章的卡片。
时伊深深呼吸,平复心情,两指将那卡片捻了起来。
上面有两行锋锐的字,一看便知出自于陈晚灯之手。
【陆明檀送来的。】
【他爸的人头,你研究一下。】
在看到文字的瞬间,时伊指尖突然溢出一丝来自于凌允镜的力量,如同金线般迅速攀爬上去,卡片在手中燃烧成一团金色的火焰,就这么消散在空气中,不留下半点灰烬。
就像从来没有这张卡片一样。
时伊怀疑自己眼花,她声音喃喃:“……陆明檀……陆明檀送来的?”
“呦。”凌允镜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扮猪吃老虎有一套。”
被打开的电视播放着进化者学院今日新闻,时伊怔怔地抬头望。
【据悉,昨夜发生在木系家族宅邸的惨案已有初步结论。木系家主陆沉枫不幸遇害,现场迹象表明,其头颅被歹徒残忍切下带走。学院安全部门已全力介入,誓将凶手缉拿归案……】
镜头中是模糊处理过的案发现场远景。
满屏幕的刺眼血迹,昭示着此处经历过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
紧接着,画面一转。
陆明檀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年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空白的冷硬。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幅巨大的黑白遗照,照片上正是陆沉枫肃穆的面庞。
镜头推近,试图捕捉他眼底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但他低垂着黑眸,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隔绝了所有窥探。
记者的话筒几乎要戳到他下颌,嘈杂而急切的问题一股脑涌来:
“明檀先生,请问您对凶手的暴行有何看法?”
“作为木系新任家主,也是历史上木系最年轻的家主,您将如何稳定局面?”
“外界传言此事与内部权力斗争有关,您是否认可呢?”
有一个记者竟然硬挤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急急道:“您觉得您父亲陆沉枫是个怎样的人呢?听说当年在您母亲的葬礼上,您曾经和陆沉枫产生过非常激烈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