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萌听他讲一讲经过,心里都冒出数不清的火:电诈电诈!我说过多少次了,涉及到钱的事情一定要多留心,多留心!怎么就随便给人银行卡号呢?
你被骗钱就算了,你知不知道我也得跟着你倒霉啊!!
不过见这个楚鑫凯难过得都快哭了,还老实巴交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江老师,今天难为你跑一趟了。”
江萌顿时收敛了所有急躁的情绪,在心里狠狠地辱骂了一番,还是骗子可恨!转而对学生好声好气地说:“别太担心钱的事情,不管要不要得回来,回去睡个好觉,一万块钱而已,老师一个月工资就赚回来了,等你像我这么大,你比我更牛,十天就赚回来了,根本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再遇到这个事就不会掉坑里了,对不对?想开了也是个好事,不许轻生啊,我手机24小时开机,想自杀立刻给我打电话。”
楚鑫凯连连应声,“我知道,我知道。”
中间又混杂了几句:“不会的不会的。”
江萌扬扬下巴,“不会什么?你给我保证。”
“不会自杀,不会轻生。”
“还有呢?”
“十天就赚回来了。”
江萌这才放下心来:“你还挺会抓重点,想不开就给我打电话。”
“好。”
夜风习习,两人站在派出所门口,台阶之下,陈迹舟背靠着车门等着她,江萌余光瞥见,他笑了一声。
学生跟两个室友一起来的,江萌就没亲自送了,等三个人成群结队地走了,江萌才不快地过去看了眼他,“你笑什么。”
他偏眸看过来,说:“笑你现在特别像个老师。”
江萌气若游丝:“没办法啊,被迫当家长了,还是一百个大学生的家长,天天为他们操碎了心。
她抱着手臂,不吐不快:“怎么会有人真的被骗钱啊,我当初网恋好歹也只是被骗感情而已,真的要气死了。”
江萌转念一想,先别气了,她好像要完蛋了,她气馁地弓背:“他是想开了,我现在想不开了。陈迹舟,我可能要完了。”
江萌讲话时,额头随着低落的情绪也一同低了下去。
他抬起指骨,抵着她眉心位置,将她漂亮精致的脸蛋抬起来,问问她:“怎么就完了?”
“我要被领导骂了。”
“被骂又不会少块肉。”
“没准还会被通报。”
他不以为意说:“通报怎么了,又不扣钱。”
“说不定扣呢。”
“扣钱怎么了?又不会开除。”
江萌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万一真被开除了呢。”
陈迹舟笑意更盛,单手插兜,他就这么痞里痞气地靠在车门上,歪着头看着她笑。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有着宛如未经世事的纯洁,分明从世故里蹚过来,仍然对生活抱有最纯粹的热情,他说:“最好不过,来给我当秘书吧。”
“……”江萌没辙了。
她沉默了会儿,捂着肚子坐到车上。
陈迹舟没跟着她上车,他推开副驾的门,维持着插兜的姿势,靠在门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他的视角往下睨去,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裙子上摆放的包包,和因为局促不安而交握的手,像落日余晖的裙摆颜色,被束进安全带,被留在他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像为他占有。
江萌今天的心情很糟糕,他知道,肯定不止为这一件事。
等她稍微安定了一会儿,陈迹舟静静地开口说:“我一直特别喜欢的一个词,叫峰回路转。人是不会在一件事情里撞死的,拐个弯就是出口了。
“你就记得这个词,把它当做人生格言,遇到挫折就想它,觉得过不去了就想它,想一千遍,想一万遍,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好吗?”
过了会儿,江萌抬头看他,虽然脸色有点发白,但听进去似的点点头,对上他关怀的视线,抿抿唇,问道:“你会有困难的时候吗?”
他眼睛弯弯,语气温柔,说:“我当然有困难的时候。”
他当然有困难的时候,车转不出去不困难吗?餐厅效益不好不困难吗?还有这这那那,她无从了解的,可是他都当做游戏的一环,轻而易举地就跨过去了,他说过,人生就是闯关游戏。江萌平静了一些,轻喃:“看了什么哲学书啊,给我推荐推荐。”
陈迹舟眼底带着点秉性纨绔的笑意:“我从来不看哲学,我有我自己的哲学。”
江萌终于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