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打分不出所料,报幕显示屏上高二十班的总分顶替了高三一班,位列实时榜首。
可走回十班坐席,叶亦静殊无悦色。
若不是会场有纪律,老师们都在,十班恐怕就要被人潮包围。可四面八方递过来的纸条,她一条也没接,不想看。
久久地发着呆,听到主持人宣布下一个班级登台。
九班那边,忽然有人问:“阿野,不是说不来吗?”
男生模糊地答了句什么,或许压根就没说话。
叶亦静这才回过神。
同学蹭了蹭她的肩膀:“我说了吧?今天你登场,袭野铁定会来看。男生就是死要面子,口是心非。”
“别不开心啦。丁文麒说他把你送的球鞋丢了,千万别信,肯定是舍不得穿,藏在家里了。说白了就俩男生为你争风吃醋,还耍心眼,幼稚。”
她们又提起那则贴吧帖子,叶亦静听得脸热,但总算是肯笑了。
四班是在完全的黑暗中开场的。
不同于一般班级将聚光灯打在指挥或领唱身上,这场的舞台灯光平均分配,铺匀了每位同学的脸。
队列左边摆了架立式钢琴,安珏穿着全开襟苎麻棉旗袍坐在阴影里,一身寡素的蒲青,脸庞几乎被琴身遮住,只留淡静的眉目低垂着。
文艺委员打了个指挥手势,她中指抬起,敲下了第一个键。
四班没有领唱,《送别》的前奏弹完,由全班女生起头,唱到“夕阳山外山”,调子往高处走的同时,男生接替了低声部,给女生的音色打底。
很神奇的是,平时排练滥竽充数七拼八揍的,真到表演的这一刻,全班心特别齐,效果意外很好。
这歌安宁,台下也静。唱完了,半晌才有掌声,声起初也不大,渐渐才有了膨胀之势。
二层男生大声喊着安珏的名字,说看不清脸,让她转过身来。
有人大笑,老师跑上楼去喝止,场面乱了一阵。
台下高二十班有人问:“用乐器伴奏算不算作弊?”
“不算吧,规则没说不允许。”
“《送别》这谱子简单得要死,纯入门级,谁学个两天都能弹。一个个鬼喊鬼叫的,还不是看她长得好。”
“旗袍开叉那么高,腿根都要露出来了好吧。”
“她巴不得越多人看越好,装什么淑女。校运会的时候不是挺呛么?”
隔壁的卓恺侧过头,面露不悦:“你们几个说够没?”
这些女生在校运会已经见识过卓恺脾气好,因此不依不饶:“说都不让说,卓恺你也想泡她?”
卓恺直接冷脸:“再胡说,我不客气了。”
“怎么,还想打人啊——”
女生口中的“啊”还没挑上去,就使劲噎回了腹中。
卓恺身边的座位上,男生向前倾身,高高的鼻梁边有撕开胶带的痕迹,凝着暗红一团血痂,像褪过色的油彩。
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看定了她们,无声审视着。
他什么也没说,可几个人就是被他这轻轻一眼看得惊恐万状。
——不是都说,袭野今天不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