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准,狠。
秦遇只回眸看了眼冷刀的功夫,下一秒,泛着凉意的金属就抵到了喉间,连脚步声都不曾出现,屋中的人风一样在眨眼间来到了她眼前。
秦遇咽了咽口水,刀剑无眼,而且现在这金属正紧紧的贴着自己的侧颈,她连动都不敢动。
幸好提着剑的人先认了出来,秦沅蹊眯着眼,越看越觉得这人像是自己不久前还哄到床上,答应了好好睡觉的秦遇。
秦沅蹊将手中剑朝后撤了撤,他不敢置信的颤声问道:“秦遇?”
秦遇感受到剑尖的远离,自己也小心的往后挪了挪,远离了这把剑,然后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是我。”
白天睡够了,想晚上来逗弄一下秦沅蹊,却差点被他一剑刺死。
秦沅蹊听到了秦遇的声音,手一松,白霜般的剑“哐啷——”掉到了地上。他一把将秦遇拉进了屋子,又解下自己的衣衫覆到了秦遇身上,有些生气道:“秦遇,你大晚上乱跑什么?要不是我刚刚想着可能是你,才故意将冷刃放歪了些……如果,如果哪天晚上我脑袋糊涂,真将你当成了刺客杀了,我……”
想一想刚刚他条件反射般投出去的冷刃,以及抽出的利剑,要不是因为今天恰好陪着秦遇多在外面吹了会风,头脑还算清醒,如果像往常那样到了深夜浑浑噩噩的状态,他都不敢想,仿佛要被无尽的后怕给吞噬。
偏偏眼前的秦遇一脸不服的样子,撅起来的嘴似乎表示着对他态度十分不满。这次,秦沅蹊偏偏不想顺着她了,他真的怕了,生死之事,岂非儿戏。
他甩了甩袖子,用自己觉得十分冷硬的语气道:“你不服也没用,我不哄你了。”话毕,转身便走。
秦遇觉得秦沅蹊的语气就像是小孩子赌气一样。她知道自己是因为胡闹惹得秦沅蹊生气,只是秦沅蹊这次难得的硬气了起来。本就是她自己的错,她也没有底气再去胡闹耍赖,错了就道歉呗,秦遇觉得道歉对她而言,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拢紧了秦沅蹊的衣衫,小跑到秦沅蹊的身侧,死皮赖脸的贴了上去,秦沅蹊的拿着笔的右手被秦遇压着,写不了字,他蹙了蹙眉,但不舍得推开一个劲往自己这边挤的秦遇,舍不得推开这样一个活泼、灵动、有生命力的存在。
“你又生气啦?”秦遇眨着一双忽闪的眼睛问他,但是她知道秦沅蹊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至少说明现在秦沅蹊不怪自己。
秦沅蹊索性搁下了笔,正正的转过身来,双眼直直望着秦遇,认真道:“嗯,很生气。”
很生气?秦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试图装委屈以蒙混过关。
秦沅蹊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秦遇不装也行。只是他不愿意的时候,秦遇就算哭爹喊娘也没用。
秦沅蹊捧起秦遇的脸,道:“别对我眨眼。”他自以为语气很凶,实则秦遇不怕,但是秦遇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用双手撑着自己眼皮,将一双本就大的眼睛扯得更大了,她在做鬼脸。
秦沅蹊心里猛地震了一下,他像被烫到了一样松开了手,攥紧了衣角。
秦沅蹊别过头去,道“你先去睡觉,有事情明天再说。”
秦遇上下打量着秦沅蹊乌青的眼底和憔悴的容颜,如果说起初刚刚在屋子里醒过来时没看清,纯粹是因为脑袋还不够清醒;月下聊天时没有发现则是因为月光还不够清楚。现在她才注意到,秦沅蹊的状态很疲惫,他一直在硬撑着。
“好。”
秦遇说完,就没了下文,动都没动。秦沅蹊看着她,他看着秦沅蹊,大眼瞪小眼,最后秦遇道:“你也要睡。”
面前男人眼神回避,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行,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秦遇几乎要扑到他的身上,晃着他的身子,道:“必须睡!”
秦沅蹊被晃来晃去,真的一时间难以抵挡困意,眼前的东西重重叠叠,似乎也在昭告着他应该去休息了。他不动声色的瞧了眼耍着赖催促自己去休息的秦遇,一股化开的温暖和甜蜜驱散了事务堆积的焦虑和压力。
真粘人。她小时候也这么粘人吗。
南宫敬灵的脸蓦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感觉脑袋一紧。
“好……”秦沅蹊回。
秦遇反应极快,直接上手盖灭了油灯,室内逐渐陷入了一片昏暗。
秦沅蹊问:“灯关了,怎么看得清?”
秦遇缓缓扶住秦沅蹊的腰,搂着他朝床边走去,自信回应:“我刚刚看了一眼,你这屋子里有什么,大概在哪个位置,我现在还记得呢。”
秦沅蹊嗅着秦遇发间的香气,将自己的所有感官都逐渐熄灭,将自己的整个人都放心交给了引领着的秦遇。哪怕在他的潜意识中,秦遇总是莽莽撞撞的,或许走到床前,自己能被磕得东一块西一块,他心甘情愿地全盘接受。
直到坐到了床边,秦沅蹊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安然无恙。他顺着直觉望向一个方向,那边应当是秦遇的脸。不知道从哪一个时刻开始,秦遇竟然也逐渐变得稳重起来了。于他私心而言,他希望秦遇莽莽撞撞、大大方方的就很好,一步一算、八面玲珑着实很累。如果秦遇能成长地更为强大,他按理来说应当为她感到开心。只是现在,秦遇仅仅是细心的避开了所有障碍物,将他安稳地带到了床边,他就感到有些不安了。他害怕哪天秦遇过于成熟,过于强大,他就失去了出现在秦遇面前地意义。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让秦沅蹊有些心惊胆战的是,秦遇这厮,竟然一贴到床,就像鱼碰了水一样,骨碌地爬上了床,让秦沅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