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婵与寒煞越想彻底将对方吞噬便越无法分割,身法变幻神速,在虚无中宛若浑源一体的阴阳双鱼。
而原在桃花堡洞窟的荆婵,因为镇压寒煞,身上不受控制地溢散出寒气,缕缕玄寒自缚盘绕,已透过她身上的衣物凝结成霜。
“说,裴卿藐在何处?”
杜霖蹲在毕江身边,冷艳看着莹润的百玉将刃口积的生血缓缓吸出,逐渐变得血红无比,毕江身上层层叠烧的幽蓝碧火也随着祭血的吸出而逐渐熄灭。
但他的扭曲挣扎却没有因此而停止,瘫在地上依然犹在火中炙烤一般,嘴里无意识地流露出癔语,:“曹爷!曹爷……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别卖了我……”
“我问你,裴卿藐在哪!”
杜霖没了耐性,一把扯过毕江的头发,将话悉数堵到他耳边问道,脖子上爆出了条条虬结的青筋。
毕江还是重复着那些话,一张脸都快烧糊了,往下扑簌掉屑,压根儿没听见杜霖在问什么。
杜霖心中亦知,只是……只是这条线他左右查了足足五年才有了线索直指此处,他等这个结果太久了,戾鬶的情况怕是等不起……
还得吊着这人的命才行。
此番是他失算了,没想到荆婵居然身怀至阴之气,愨酉引气为焰,差点就把这条线给断掉了。
杜霖眉头紧锁,牙根恨得痒痒,几度想要直接掐死毕江,最终还是深吸着气忍下来,捏着拳回头去取保险子。
“怎……”
杜霖回首竟呆在原地,洞中已结了半壁坚冰,寒气缘着地缝生长扩散,以荆婵外中心肉眼可见地向四处蔓延。
距离荆婵不远的戾鬶眉目上已经挂上霜棱。
按这势头下去,整个洞窟都会被冰封起来。
棘手。
杜霖心下一沉,从未见过有人的真气能如荆婵这般狂虐,真气散溢结出的冰几乎同真正的天地霜寒无二,这是……寒煞?!
若是寒煞,便没那么棘手了。
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嘛。
“看来竟又让春儿给算着了,呵,此行出门逢有缘人,”杜霖拍拍屁股起身,因为放了一池子脑子里一阵晕眩,差点没栽到地上,“也没给二爷我个警示,这么个有缘会让小爷我有他妈的血光之灾啊。”
杜霖蹒跚着往荆婵所站之处走去,身子虚得发颤,几次都差点摔倒,短短十数步,冷汗就黏了杜霖满头。
放血加上魂朔丸的副作用齐加在杜霖身上,叫他内腑沉坠,腔子里如填了铅石一般,若不是他还有一念撑着,早就倒下了。
杜霖停在荆婵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内里只有冰冷的探究,伫立良久,直至他的眉毛也挂上洁白。
杜霖忽地笑起来,先还只有喉结在微微震动,后来他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胸腔快要因他的大笑而散架,眼泪不断地从他的眼眶中碎落。
可他的眼中依然只有阴沉。
直到他的月白的衣裳上也有了一层薄霜,他才垂头止住了狂笑,抬起手放到唇边。
血顺着他的牙齿流下来,粘稠的锈味在他嘴里散开。
杜霖再抬眼面上仅存浓烈的恨意,仿佛这就是他千重面孔下面的真实,他抬起手把血擦到荆婵的唇边。
“春儿说我此去必将大仇得报,看来是真的,天要我救你,那我便顺应天意而为。”
“你既站在了这条路上,就不要怪我拉你入局,这盘棋,我等了太久了。”
洞中的冰寒在慢慢褪去,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