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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注定(第2页)

代纪见他话头歪到天边去了,插话道:“只需说重点。”

店小二经这一点,如梦初醒,连忙称了几遍“是”,敛了话头又道:“谁知吃了一半,又被官家人冒雨请回去,说今晚游街如期举行。这哪成啊,临州信奉海神的人都说会遭天惩,是不祥之举,郭绪这人真是愈发猖狂,胆敢不敬海神。”

说到这,店小二压低声音道:“你猜怎么着,来请杂耍班的是太子亲信,今晚请神游街也是太子代行。这一牵扯到皇家,也没人敢明面上议论了,等到了晚间,有零散消息透露出来,郭绪已被囚禁看押,只等问罪严惩。太子突临,手段了得,将恶人擒下,替天行道,且你瞧,这雨停了,虹运滚滚,这岂不是海神授命,天注定?”

代纪顺着店小二目光望向堂外,天际云霞似火,地上目及之处都被金光普照,灿灿生辉,是民间所传吉兆,再配上店小二抑扬顿挫、玄而又玄的故事,令人不免大叹巧合如神。代纪不免想起那些夸大其词的人文故事,心道:或许并不是言过其实,而是民间所传便是如此。

她开口道:“将屏风撤下吧。”

店小二张着嘴,不解其意。这两日来,店东也算摸清这青衣女郎的习惯脾性,知她不喜旁人打扰,特让店小二给她备上一座屏风,以防热闹起来,鱼龙混杂,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上前搭讪闹事,扰搅贵客雅兴。

对于店小二的疑惑,代纪佯装不觉,只淡淡道:“这番云霞美景被遮挡,岂不辜负?”

贵客再度发话,店小二自然恭敬对待,连忙奉命将屏风撤下。芸娘虽心中虽惊异她此举,却见身旁口耳众多,也知不便多问,当下探眼往楼上一瞧,见二石兄弟已在楼上廊下待命,心下安定。

游街如期举行、东宫赴临惩恶,这等话如同天边红云一般,从城这头蔓延到城那头。消息不胫而走,众说纷纭,口口相传,个个添油加醋,说得浓墨重彩,其故事传奇性令听众者不可思议。信者疑者,皆津津乐道,讨论不休。

但再如何说道,那位已足至临州是板上钉钉之实,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一时间,临州城内还未离去的学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接连冒出,再度聚在一起讨论诗学策文,口舌翻飞,尽显兴狂之态。

十景楼内也不例外,店小二这厢刚帮代纪撤下屏风,那厢就被一桌学子呼呵过去,让他奉上笔墨,想要就此作诗。

那桌学子吃了酒,又加上气氛热闹,鼓噪谈笑间,酒意上头,脸到脖子都红彤彤一片,动作也不免狂放起来,左摇右晃,大声喝叫,惹得众堂客频频侧目,讨论声也渐渐歇下。白衣学子见众人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脸露喜色,昂头挺胸,一撩衣摆,潇洒落笔,题字作诗。

有些学子见他作诗行云流水,不曾停顿,不免好奇,放下手中策论,前往一瞻。一个两个将白衣学子围在其中,低声讨论他的诗作。

一位短打衣着,货郎模样的年轻人也凑了个热闹,伸长脑袋看罢,不禁“咦”一声,操着临州口音,疑惑问道:“你这诗描写的是八宝神像观吧?那地方山海交界处,为了石像美观树木皆被砍伐,山秃秃,海空空,哪来的什么神鸟?这诗中一半都着墨在鸟上,真是奇怪,莫不是想象罢?”

白衣学子见出声质疑者是一货郎,心有不快,面含轻蔑,当即斥道:“你这货郎,仗着识得几个字也敢评诗论道了?真是见识短浅,你没见过,怎知我未见过?起开,莫要在这指手画脚。”

货郎自诩言辞恳切,并无冒犯,却依旧惹人斥责驱赶。脸色青白变换,最后一言不发,默默回到自己座位,朝店小二要了要了一壶凉茶,又要了一碗冰镇糖水,却是不喝,只沉默坐定,似在等人。

但那货郎话语已被有心之人听去,有人言道:“前几日,我也曾去瞻仰八宝观,周围的确不见草木,没有栖息之处可存,那这鸟儿,是为何?”

有人开了头,后面自有人按捺不住,跟着一同发问,七嘴八舌将那白衣学子围得水泄不通。

白衣学子这才摇头晃脑说出来龙去脉:今个傍晚,雨后初霁,他携友人前去一观八宝石像,确见神观之上,有鸟盘旋不走。此鸟约长三尺,镰喙红羽,长尾亮丽,其声尖锐高昂,绵延数里。当时云雾未散,五彩霞云却已铺就,透过霭霭白雾,窥得红鸟落神观,展翅翱翔云际,尾部拖着滚滚彩云,姿态优雅,其景壮丽难言,犹如神鸟临世。

白衣学子声情并茂地讲述一番奇遇,众人听之不免感叹艳羡,围着他详问细节。白衣学子见自己俨然成为话题中心,不由志得意满。

身边有心之人将此事与太子游街关联至一起,拱手朝东一拜,这才恭敬道:“太子冒雨游街,海神不忍其遭天谴,停雨落虹,又派下神鸟以达神谕,福泽众身。这等天缘机遇,当真可遇不可求啊!”

话一落,当即有人跟着附和,就着此事大肆渲染,一通描绘淋漓尽致,又给今日游街添上一抹油彩。其余人见这话语逻辑缜密,环环相扣,真是合理至极,皆被鼓噪起来,欢声鼎沸,点头认同其说。

代纪听到此,执著之手不免一顿,瞥了那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莞尔一笑。

但世间,并非人人都信鬼神之说,在那边讨论热火朝天之时,邻桌一旁传来不同声音。那人并未刻意压嗓,话语间的轻慢不屑尽数落在代纪耳中,“都是些禀性愚犟之人,没甚见识,见到点稀奇怪事就高呼神迹,口口相传,传得神乎其神,玄妙难言。啧,可悲可叹。”

随后一转,见邻座友人心不在焉,似将那些讨论声尽数听尽上了心,怪道:“学良兄,你庞家也算有名有姓的高门士族,你若摸个海神观求个心安倒还行,若真轻信什么神鸟神迹这等傻话,那真是贻笑大方。有了学识才有灵通,不是有了灵通才有学识,不可本末倒置。”

代纪闻得这话,不免侧目去瞧,见说话之人一身满绣柳绿绸衣,身后跟着两位门仆,满身珠光宝气,一瞧便知出身膏腴;邻座友人庞学良也身着锦袍,却低调内敛,举手投足间尽显士人做派。

庞学良听到好友一针见血劝诫之言,并不领情,反而剔眉竖目,冷然道:“宋术兄,当着我这矮人,莫说短话。你家老来得子,对你甚为骄纵,你不愿考学便由着你去,家中财产也任你挥霍;身为临州人士,见你不信海神之说,便能舍掉拜了多年的海神观,跟其他富户割席。但我跟你不同,考不出名头,便会被人诟病。到时,若说自己出身高门士族才是笑谈。”

绮襦纨绔宋术听惯了友人说这种话,并不着恼,扬手止住他的话音,一声叹息,举杯敬道:“我只勉强识字,认不得什么大道理,说不过你。你从阳州迢迢来至与我相见,是为怀旧,不是争吵,莫说这些扫兴话。”

二人饮酒几杯,宋术朝白衣学子那处盯视片刻,这才收回目光,缓缓道:“并非我有意嘲弄这些愚人,而是那些神鸟、神迹都是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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