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那刺客不停攻击纪吟,段伏归只能死命回护,慢慢落入下风,紧接着对方竟趁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反手朝纪吟刺来。
段伏归怒目圆睁,抬腿踢过去,匕首划破衣料,在他大腿上剌下一长条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他咬了咬牙,当即心一横,推着纪吟的背往下一压,猛地一提气,朝刺客飞身过去,将人扑倒在地。
两人倒在地上,纠缠在一起,眨眼间已过了十来招。
“你是哪路人马?”段伏归眯起凤眸,喘息着问。
“你不用知道,只要知道我是来取你性命的就行。”
“连脸都不敢露的鼠辈,还妄图取我性命!”段伏归冷笑一声,一记重拳如泰山压顶般扫过去,将对方的下巴击了个粉碎,血肉横飞。
段伏归乘胜追击,猩红银亮的刀尖“噗嗤”一声没入对方胸膛。
对方不甘地从喉咙里“嗬嗬”几声,最终没了气息,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刺客一死,段伏归也脱力坐到地上。
虽然他最终赢了,可刚才的缠斗加重了他的伤势,加上失血过多,视线已经开始发昏。
但他现在还不敢倒下,他看了眼纪吟,拄着长刀站起来,朝纪吟伸出手,纪吟颤抖着握住他被鲜血覆盖的手掌,段伏归借着这丝力道,用尽全身力气跨上马背。
“走!”
不知道身后的刺客是否都被解决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追上来,以男人如今的状态,恐怕很再难应付。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援军很快就来了。”他说,几乎只剩气音。
“嗯。”纪吟点点头。
终于,两人在一处矮崖下发现个山洞,段伏归带着纪吟下马,然后将马放跑,又让纪吟将自己扶进山洞中。
此时段伏归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脸上、脖子上,胸前、胳膊、大腿,全是半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尤其是左肩和右腿,皮肉外翻,鲜血淋漓,胆小的只怕看上一眼都要做噩梦。
纪吟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战争场面了,却还是被男人的伤势惊到,她都不敢想象这伤落到自己身上会有多疼,男人却面不改色,但他脸上脖颈上冒出的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汗珠无不昭示着此时的忍耐。
纪吟手足无措了会儿,才想起应该尽量帮他止血。
她身上亦全是被男人沾上的血和泥,想了想,她掀开外裙,将自己的中衣下摆拽了出来,又拔下一支发簪,在布料上一划,“撕拉”一声,衣摆被裁成长段布料。
现在也顾不得清理消毒,她先帮段伏归将大腿上的伤口用布条勒紧止血,又去看他肩上的伤,透过撕裂的布料,她才发现箭伤的位置,伤口边缘和血都在发黑发乌。
“箭上有毒!”她低呼出声。
段伏归低头瞧了一眼,抬起右手摸摸她的脸颊,“没事,一时死不了。”
按理有毒的箭头应该尽快拔出,可这箭扎得太深,纪吟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更怕随意拔箭伤到周围血管,害他失血更多,只能随便用布条帮他裹了下。
两人瘫坐在地上,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
空气一时静了下来,只有林间传来的鸟鸣以及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纪吟侧过身,微微扬起头,看着男人即便污浊也依旧凌厉的侧脸,眼神复杂,低声问:“你刚刚,明明可以丢下我自己突围出去,为什么要冒着性命救我?”
“你是我的女人,要是遇到危险就把你丢掉,我还算个男人?”男人理所应当地说。
“那只要是你的女人你就会冒着性命救她吗?”纪吟又问。
“不,只有你,我爱你,才不想让你受半点伤害。”男人看着她的脸,定定地说。
山洞光线昏暗,男人的脸被血痂和尘土盖住大半,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一双眼睛却灼亮惊人,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似能烧到人心头去。
纪吟仿佛被这眼神烫到了,慌乱地眨了眨眼,垂下眸,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知道刚才刺杀你的是谁吗?”
“我猜是秦国的人。”
“秦国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在猎苑里安插这么多刺客,先前不是让人排查过吗?”
“自然是有人跟他们勾结……”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纪吟再次抬头,发现他不知不觉合上了眼,即便隔着满脸污渍,依旧能看出他脸色发白,嘴唇乌紫,大概是失血加上毒性发作了。
纪吟探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一片冰冷潮腻,又摸摸他颈侧,脉搏还跳动着。
“段伏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