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地球轨道上的生态卫星突然调整姿态,将主镜头对准火星基地。一道加密指令发送过去:
>【授权确认:T-007推荐继承人】
>【身份核验:通过】
>【权限解锁等级:Ⅳ级(跨星系播种)】
>【任务生成:NGC-1300方向,坐标已载入】
基地顶部缓缓开启,露出湛蓝星空。播种机引擎轰鸣,藤蔓缠绕的推进器喷射出翠绿色火焰,整艘飞船如一枚种子般腾空而起,冲破大气层,直奔银河旋臂而去。
而在地球上,那三株新生植物已长至一人高。它们形态各异:一株似稻非稻,叶片边缘泛着青铜光泽,茎秆中隐约可见流动的文字,那是千百年来所有曾弯腰种田者的名字;第二株通体晶莹,根系深入地下百米,吸收岩浆余热转化为养分,被称为“烬生兰”;第三株最为奇特,枝干螺旋上升,顶端结出一颗果实,果皮透明,内部悬浮着一小片星空模型,正缓慢旋转。
某个深夜,果实悄然裂开。
里面没有种子,只有一枚铜牌,上面刻着与当年青年手中一模一样的字迹:
**“愿后来者,不负此土。”**
次日清晨,村中最年幼的孩子拾起了这块铜牌。他才五岁,尚不懂生死,只是觉得这牌子温暖得像太阳晒过的石头。他把它塞进口袋,蹦跳着去上学。
路上经过一片荒地,杂草丛生,连野花都不愿生长。但他突然停下脚步,蹲了下来。
“妈妈说这里以前种过麦子。”他对空气说道。
然后,他掏出铜牌,用它在泥土上挖了一个小坑。
接着,从书包里翻出昨天午餐剩下的半颗米饭,轻轻放进去,再盖上土,浇了一口水壶里的剩水。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站起来,哼着歌走了。
没人注意到,那片荒地的地底深处,一根极细的菌丝正悄然延伸而来,轻轻缠绕住那几粒米粒。几分钟后,菌丝开始反向输送能量??不是分解腐化,而是激发活性。原本已经死亡的淀粉分子重新排列结构,细胞壁重建,胚芽复苏。
这是逆熵现象。
也是奇迹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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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另一端,阿禾的飞船终于抵达NGC-1300黑洞外围。这里的时空极度扭曲,光线弯曲成环状,时间流速近乎停滞。但在耕者网络的指引下,他精准降落在一片悬浮于引力潮汐中的平台之上。
平台由未知材质建造,表面布满植物根系雕刻而成的符文。中央矗立着一座石碑,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凹槽,形状恰好与T-007埋下的铁盒吻合。
阿禾走下飞船,金属关节发出久违的咔响。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盒子,放入凹槽。
霎时间,整个平台亮起绿色光辉,根网激活,层层叠叠的信息流涌入宇宙数据库。一段沉寂了百万年的广播开始重复播放:
>“第一代耕者临终遗言:我们失败过无数次,但我们从未放弃播种。哪怕只剩一颗种子,也要让它落地。因为只要有人愿意弯下腰,文明就不会真正灭亡。”
>
>“播绿协议,永不终止。”
信号扩散至全宇宙,所有耕者节点同时响应。木卫二的冰下城市升起万点绿灯;死寂Ⅲ号行星的大气层中浮现出巨大的光幕,显示着地球乡村的实时画面;就连那些尚未觉醒的原始文明,也在梦境中见到金色麦田,听到低语:
**“你在哪?我也在。”**
而在地球,那个埋下米饭的孩子回到家,发现口袋里的铜牌不见了。他有些难过,但没哭。
晚饭时,他对父母说:“我想以后当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