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牧群被橘金色夕阳镀上了铜色轮廓,剪影好似溶解在这方暮色之中,天际线上倏尔划过一只鹰隼,在九曲回肠的河面留下一帧帧印迹。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1]
安静得只有风吹草动的氛围里,李西望突然开口,念了句诗。
“噗。”
荆岚斜眼去看他,见他一本正经,她一憋再憋,还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李西望挑眉似不解:“笑什么?”
荆岚摇头,“笑你还挺有文化,干嘛突然吟诗?”
“只是觉得古人的确很会形容生活,看到这幅景象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句诗。”李西望收回眺望远方的眼神,转而戏谑地看着荆岚,“你说错了,我没文化,我要真有文化,那就不是吟别人的诗了,我自己作诗。”
荆岚看着河面泛起的粼粼金光,也想到一句,“浮光跃金,静影沉璧。”[2]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3]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4]
“日落西南第几峰,断霞千里抹残红。”[5]
…。。
这场莫名其妙的斗诗会以荆岚想破脑袋想出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为尾结束了。[6]
起身时才发觉腿麻了,她呲牙咧嘴地一屁股重新坐回地上。
男人带着调侃的笑意在头顶响起,荆岚抬头,李西望这才收回笑意,弯腰伸出一只手来。
荆岚不知怎么想的,狠狠拍在他手上。
好痛……
李西望一把抓住荆岚打过来的手,用力把她拉了起来,她这点力度跟挠痒痒没差多少。
“腿麻……了。”
荆岚站是站起来了,但腿麻得站不住,整个人几乎贴在了男人身上。
李西望面对这突然靠近的热源,柔软就这么抵在他的手臂上,而罪魁祸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转转脚踝。”
“……”我腿都麻了,还让我转脚踝?
荆岚咬紧下唇,有些气急败坏:“转不了!”
“告诉你个偏方,把口水抹在鼻尖上,试试?”
荆岚无声拒绝:没有体面一点的办法吗?当着外人她做不到。
李西望叹了口气,扶着她,举起她的一只手,反复了几遍,“现在呢?”
“好一点,但还是麻。”
刚说完,李西望就蹲了下去,没了借力的东西,荆岚只好跟着他的动作弯腰搭在他的肩膀上。
小腿传来轻柔的揉搓,让她深吸一口凉气:“嘶,轻点儿。”
李西望动作有片刻凝滞,力道反而大了……
荆岚瞬时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慢慢地,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温柔,那针刺似的麻便消退了。
裤子太过轻薄,男人的手像是没有阻碍地接触她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掌心的茧,荆岚有些口干:“好了。”
李西望顿时起身走在前头,荆岚还以为他嫌她多事娇气,跟在后面瘪嘴,殊不知男人一寸寸收紧指尖,强忍住不去回忆刚才掌心下的细软的触感,在心里暗骂自己龌龊。
……
荆岚坐在车里,看着李西望和牧民交谈,他从兜里掏出包烟递过去,没一会儿便和那大哥勾肩搭背,侃侃而谈,眉眼都笑开了,荆岚倒是从未见过他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