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荷的掌心被刀尖刺了个洞,上药包扎后一刻也待不住,急急要往听云台去。
萧沉与赵拓拦不住她,只好随她一道来到听云台。
此时正是唐梦筱在弹奏古琴。
她的技艺自是不必多说,本身就聪慧,加上平日十分勤勉,在琴技上已是炉火纯青。
但她总是输给柳书荷的原因,便在于意境。琴音昭示着心音,唐梦筱的琴音比柳书荷的总是少了些豁达,少了股通透的纯粹。若说唐梦筱的琴是技大过情,那柳书荷的琴便是情技双绝。
但此时柳书荷并不在上面。
如今在上面的,是被琴艺课的博士戏称是魔音贯耳的沈晏珠!
“我应该上去的。”她苦着脸,垂首看着自己的手,“这伤口,忍一忍就过去了。”
赵拓刚想安慰她,萧沉便道:“你上去也会被她赶下来。”
柳书荷想起沈晏珠平时维护她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赵拓见他俩谈话这般自然,不由蹙了蹙眉,脚步微微朝柳书荷的方向挪了挪,不经意地挡在萧沉与柳书荷之间。
“她现在定是急得团团转了。”柳书荷仍是忍不住担忧。
“她……”赵拓刚想张嘴,忽听一阵空灵的埙声悠悠扬扬地飘下来。
“你们听!”萧沉敛了神色,眯着眼往听云台上看去。
一个他熟悉的娇小身影,正站在听云台正中央,她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乐器放在嘴边。从那个乐器小小的身体里,飘出一阵阵悠扬婉转的旋律。
“是娇娇!”柳书荷惊喜出声。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沈晏珠竟会吹埙。而且吹得这般好!
那抓耳的曲调仿佛从未听过,空灵的埙声传入耳里,仿佛能抚平一切忧思。众人正沉浸在这股令人身心舒畅的乐曲中时,忽然,那旋律变了个调,从婉转轻快,变得浓情伤怀。有呜呜咽咽的哀伤情绪融进曲中,传入众人心里,学子中有人在悄悄拭泪。
萧沉压低了眉眼,眸中暗沉一片。
一曲终了,全场静了静,众人在埙曲中久久不能回神。
听云台上,一位博士开口问沈晏珠:“此曲不知是何高人所作?竟是从未听过?”
沈晏珠乌黑乌黑的瞳仁转了转,才道:“不知道呀,在家中寻到的一本不知名曲谱。”
博士捻了捻胡须:“原来如此,此曲只应天上有啊。这定是哪位高人所作,却流落民间,未收录进名家曲谱中。”
沈晏珠红着脸心虚地低下头。
她从小因异疾常年卧床,府上所有有棱有角的器具都收了起来。古琴这类弹拨类的弦乐,是碰都不让她碰,就连握笔都是这几年身体好些了才开始。
幼时躺在床上,母亲便为她吹埙,她听着喜欢,便叫母亲教她。她慢慢学会了吹埙,埙就成了她的伙伴。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够安全的消遣之一。
今日的埙曲,她没有告诉外人,其实那是她闲来无聊,自己吹出来的曲调。她独自呆在房里的时间太漫长了,她的所有时间都可以拿来研究这个小小的乐器。
沈晏珠捧着小小的埙,退出了听云台。她站在高处,察觉有人在朝她挥手。视线朝下望去,顿时咧开嘴笑了。
她快速从听云台上下来,跑至柳书荷身边,拉着她的手问:“手如何了?”
柳书荷也不遮掩,举着手给她看:“不必担心,上了药,过几天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