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婷尚且在赶回来的路上,宇文羽哭得没眼看了,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有的大臣就觉得不好,陛下不够哀痛,不够孝顺,这可不好。
有人便看向了桶义,这位可是朝堂上直臣的标杆,结果桶义真的上去了,可他张口说的是:“陛下,还请保重龙体,切勿哀毁过度。”
不明所以的大臣们:“???”
可以紧接着,文武大臣就站出来一群,以吕相为首,一起行礼道:“陛下,切勿哀毁过度。”
不明所以的赶紧都跟着行礼,因为这可都是天子近臣。而且,这些人多数都不是爱拍马屁的。
待到私下里,有大臣询问:“陛下这是……”
“陛下乃性情中人,哭笑随心。这是伤心过度了,别做傻事。”
不信的二愣子,或者别有用心的人还是有的。但这可是老平王的丧礼,谁都不想在这件事上,给宇文霁找不痛快,因此虽未曾有人明说,但都盯住了自己的手下人。
终于,到了起灵前往丕州的这一日。他们是黄昏的时候起灵的,众人按照礼仪跪拜在棺椁周围,随着宫人们的声音,跪、磕头、哭、起、跪……
三跪九叩,棺椁起,站在前边的宇文霁身着麻衣,头戴孝帽,赤着双脚。他接下来便该上车去,领着一部分大臣前往丕州,但宇文霁竟然就这么直接光脚跟着棺椁后边走了。
崔王妃和素合本来是要上车的,见此情景便去追宇文霁,结果见到他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同时,四周围但凡能看见宇文霁的宫人或侍卫,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吕墨襟顾不得许多,匆忙冲了上去:“陛下!陛下!”
两行血泪,顺着宇文霁赤红的眼睛淌下,流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红泪痕。
大臣们见有异状,犹豫片刻,也陆续围了上来,见此情景也都惊呼起来。
宇文霁被冰封的心,再次逐渐开裂,从裂痕里流出来的,正是这两行血泪。他冒出来的胡茬被血痕弄得一团糟,白色的麻衣鲜红一片。
宇文霁眨了眨眼睛,他的视线也是一片血红。再眨了眨眼睛,更多的泪涌了出来的,这次都是滚烫的透明泪滴了,可这些泪水跟血泪混在了一块儿,分不出来到底是如何情景了。
他的手按在吕墨襟的肩膀上,本意是想表示“我没事,你放心”,谁知按下去的一瞬,他的人也摇晃了一下,眩晕和无力侵袭着他,让他有些反胃,但如今的场合,干呕显然不合适,他必须憋回去。幸好宇文霁的手撑在吕墨襟的肩膀上,让他撑过了这一阵——
作者有话说:大趾:[爆哭][爆哭][爆哭]
第215章倭寇来了?
215
眼看着宇文霁重新站直,众臣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宇文霁顶着那张凄惨无比的脸,扫视了一圈众臣,他的眼泪还在不停地流,与血泪犁出的泪痕混在了一块儿——没人敢说宇文霁不够哀伤了,这确实是哀毁过度了。有曾与其他朝臣嘀咕的大臣,不住缩脖子。
“我……我送一送父王……”宇文霁张口,嗓音嘶哑得仿佛他的嗓子已被人割开了无数口子。
众臣哪里还敢再多说,陛下说送就送吧。宇文霁就这么让吕墨襟搀扶着,朝前走。
朝臣们也是分两批的,一批留在岐阳,少数跟着宇文霁一同前往丕州辰丰。但无论走还是留的,都应上车,现在皇帝都这样,他们也只能苦着跟在后头。
众人一路跟在棺椁后,待宇文霁走出了甬道,到了宫门前,他却停下了,他转过身,朝后看去。他看不见宫里,只能看见高墙与甬道,众臣皆一脸疑惑,却也不敢多言。
宇文霁眯着眼——这里熊爹也住了好几年呢,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跑去熊爹原先宫中住处的冲动。说不定熊爹是和我开玩笑,他一会儿就从后边跑出来了,跟我说他开玩笑呢。
但这是自欺欺人。
刚干了一会儿的泪水,顿时又汹涌了起来,宇文霁吸了吸鼻子。
“我走了。”他拍了拍墨墨的手,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刚才大半的分量都倚靠在了墨墨身上……
这是丧礼,虽然吕墨襟很想抱一抱宇文霁,但不能抱,他只能和群臣一起,目送他上了车,消失在宫道的前方。
崔王妃在出发前,是真以为自己不行了。但随着上路,她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行了,因为他必须和素合一块儿担心宇文霁。
宇文霁又开始吃不下东西了,没人陪着他,压着他,他干嚼半个馒头,不吃菜,就不吃了。他一顿这么吃的时候,梁安就来找崔王妃了。
一心等死的崔王妃本以为宇文霁哭出来好多了,谁想到他还没恢复呢。现在吕墨襟可没在,也不可能让他跟来,岐阳必须有他坐镇。她也想过全交给素合,毕竟自己都要死了,没道理临死之前再和好大趾亲近,到时候不让他更担心了?
可狠不下心。
但就算两位母亲强迫,出发两天,宇文霁的脸颊还是明显地凹陷了下去。
崔王妃和素合都提心吊胆起来,结果发现,她们吃的时候,宇文霁能多吃两口,两人本也没胃口,只能提起精神跟着多吃。
宇文霁的理智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也是强迫自己多进食,可是,他的脾胃就是出问题了,过去还能感觉到饿,现在没饥饿感了,甚至还有些厌食。整个人也懒洋洋的,对周围的感知都出问题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着前头熊爹的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