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否认你的说法。但如果我们想要告诉孩子们一些什么,总不能直接把漫画给他们看,所以贝尔摩德的存在仍然有价值,”赤井务武一抬眉毛,“你非要杀掉贝尔摩德,是她在你看到的‘漫画’里做了什么吗?”
虽说是在对她提问,但他已经快速地思考起来:漫画里贝尔摩德都做了一些什么来着?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杀我老婆——未遂——在纽约连环杀人,杀了FBI探员全家,追杀雪莉,和波本一起行动……
好吧,如果他是日本警方,他也一定会找机会干净利落地杀掉贝尔摩德。
……等等,如果他是……日本警方?
“不是。”
她只是动了动双唇,甚至懒得摇一下头。她的姿态就像她的枪口一样毫无动摇。
不是为了漫画中的事。她对自己生活在一本漫画中这种事接受良好,但这本漫画不仅是她的世界,也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是……是她孩子生活着、守护着的世界。
就算这一切只是漫画、是故事好了。但是做妈妈的,都会想要把孩子喜欢的玩偶洗得干干净净、摆在床头,等着孩子回家吧?
本来她并没有什么非要做的事。但是为了她的孩子,她会像从小羊的毛皮上摘下苍耳那样把这里的刺一个一个地拔除掉、消灭干净。
——再说了,这人做了什么事她还记得!三号系统早告过状了,贝尔摩德想把她孩子的朋友毒死!这对吗,这绝对不行!
就算故事里,她孩子的朋友们只是一个一个被搜集起来、摆到床头上的玩偶,本来并不属于同一个系列,那也没关系。
既然他们的世界被漫画家而非生物定律搭建起来……那么,也许朋友之间的联系比血脉更近。即使是她也必须承认,那些朋友可能比她更像亲人。他们为她这个不在身边的、不称职的妈妈承担了很多保护与引导的职责,她也必须做出相应的回馈才行。
——而且,其中有某一位朋友,也有点太像她孩子的亲人了!-
半个小时前,为了接下来的行动,萩原、松田和柯南完成了一次对表。款式时髦的荧光色电子表、平平无奇金属质地的机械表和儿童尺寸暗藏麻醉针的手表放在一起,把时间校对到相同的刻度。
他们走入了他的时间。
“没有看到其他人从摩天轮上下来,”柯南不死心,端着眼镜又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跑了回来,表情肃穆地摇头,“萩原警官、松田警官,我们得动手了。”
半长发青年点头。他的眼底映着屏幕的荧光,对着键盘一通敲敲打打,“我已经准备好了哦!小阵平,你呢?”
“搞定,”卷发青年举起扳手,“能保证达到计划转速。要启动吗?”
两个成年人毫无心理负担地转头看向一手计划好了这一切的导演。柯南被他们看得脸上一红,却还沉得住气,“得再联系一下萩原警官你的……妹妹。”
“啊?哦!”萩原反应了两秒才知道他说的是小遥,尴尬道,“好。广播那边也随时可以播音,还有什么问题吗?”
萩原警官你这反应……柯南无奈地一耸肩,“没有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失陪了?”
“嗯?”半长发青年一愣,“你去哪?”
小侦探没办法似的叹了一口气,神情里却不见愁苦。他笑得还挺开心的,是那种候鸟宣布自己要回巢的理所应当的笑。
“萩原警官,你和松田警官是幼驯染吧?”他问。
还没等萩原开口,松田先接了一句,“是啊。很明显?”
“从外貌上来看超级不明显。”
松田:“……喂!”
“不过除此之外,确实很明显。明显得让人羡慕呢,两位警官。”
柯南——工藤新一,几步跑到门口推开大门,又笑着回过头来。他现在跑起来明显要慢上很多,但多跑几步,也就到了。门外的光打在他脸上,把他的发丝照得亮闪闪的。
“你们待在一起,所以,我也要去找我的幼驯染,”他说,“这里有大事要发生了,我要确保她不会离开我的视线。再见,两位警官!”
萩原和松田对视一眼。片刻后,松田抬起手挥了挥。
“再见,”他说,“我很赞同——务必不要让人离开你的视线。”-
毛利兰看着鬼屋的大门。
必须得说,伊达警官请客来游乐园的体验相当不错:她不用额外照看爸爸,也不用担心柯南,虽说没有园子在身边会有一点孤单,但能有空闲把游乐园的项目体验一大半,也还是很开心。不过……她不打算去鬼屋。
她怕鬼。并不是迷信到了真的相信未知存在的地步,只是……只是她毕竟是前警察现侦探的女儿、侦探的幼驯染。她见过太多死者、太多案件,太多叫人觉得恶心、难以理解的穷凶极恶之人,这些东西和善意与温柔一起溶解在城市的钢铁洪流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虽说她并不反感自己的生活,但她相当清楚地知道,东京这个城市并不算很好。有很多人都活在煎熬与痛苦之中。
如果鬼真的存在,如果死者也仍然无法脱离现实的引力,如果死者具有一定的力量,却仍然有那么多冤屈无法伸张、有那么多曲直无法辨明……总感觉,这个世界还要更糟一点。
与其说她怕鬼,不如说她不希望这世上有鬼。她并不知道,她在别人眼中是天使;但这位人间的天使希望人间之上只有天堂,人群之中也只有天使。
不要扮成死者的样子……她不想为死者尖叫,更不想为用死亡打扮自己取乐的家伙尖叫。毛利兰真心对此觉得无聊。
“小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