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寒风料峭。
姜青麟一行踏上了返回泸州的路途。
队伍堪称精锐:贴身侍卫八人,四个锦衣卫,四个禁卫军,皆是筑基期好手;这次派跟随他的是锦衣卫都督杨静,元婴初期修为;还有四年前袭粮一役崭露头角,如今已升任统领的成洪,金丹后期。
这支护卫力量,足以应对路途上可能的大半风险。
姑姑姜芷一身霜色劲装,策马行在他身侧稍前,清冷孤绝,仿佛一柄出鞘的寒剑,自清晨出发便未与姜青麟说过一句话。
临行前,姜青麟将精心绘制的画卷分送了出去。
给李清秋的,是幼时她将他抱在膝上“渡气”亲吻的画面,旖旎中带着追忆;给赢莹的,是秘境中那背着她的瞬间,炽热而私密;给姜湘钰的,则是雪夜小亭灯火阑珊处的深情凝望,含蓄而隽永。
他怀中储物匣里还藏着几幅,预备着给青云岛那位和远在紫云山的佳人。
一路疾行,马蹄踏碎官道上的薄冰。
压抑的气氛在队伍中弥漫,连杨静这等老成持重之人也察觉异样,目不斜视。
夕阳熔金,染红天际时,队伍终于抵达一处驿站。
晚膳席间,姜芷依旧沉默,只用清冷的目光扫过殷勤布菜的姜青麟,便径自起身,霜袖微拂,独自回了上房。
姜青麟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心中已有了计较。
夜色渐浓,驿站喧嚣渐息。姜青麟悄无声息地摸到姜芷房外,指尖轻轻一推——门扉果然应手而开,未曾落闩。他闪身入内,反手将门掩上。
房内只燃着一盏孤灯,光线昏黄。
姜芷盘膝坐于榻上,双眸紧闭,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冰寒剑意,显然正在调息。
听到门响,她长睫微颤,缓缓睁开眼。
看清来人,她清冷的眸底掠过一丝极快的心慌,随即被强行压下,化作更深的冰霜,声音如同碎玉击冰:“你来做什么?”
姜青麟厚着脸皮凑到榻边坐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手却极其自然地复上她搁在膝上的柔荑:“姑姑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呢?”他指腹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姜芷指尖一颤,想抽回手,却被他五指趁机穿过指缝,紧紧扣住。
她挣了一下未果,索性别过脸去,只留给他一个线条优美的冰冷侧颜和微微泛红的耳根,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冷的轻哼:“别碰我!去找你的小姨,寻我作甚?”
姜青麟心知此刻绝不能接这话茬。
他手臂一伸,从背后将她温软的身子整个圈进怀里,下颌亲昵地抵在她肩窝,灼热的呼吸故意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带着撒娇般的磁性:“姑姑~”这一声唤得百转千回,热气钻进耳蜗,激得姜芷身子不由自主地一软。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卷画轴,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画面上,是霜华峰顶,寒潭碎冰!
年幼的姜青麟正决绝地撞向那致命的冰棱,而姜芷的身影在碎冰寒潮中惊骇回眸,眼神里是撕裂灵魂般的恐惧与绝望!
“你!”姜芷目光触及画中景象,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寒潭边那刻骨的恐惧、怀中冰冷小身体的触感、濒临失去的绝望……所有被她强行冰封的记忆瞬间汹涌回潮!
她猛地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后怕,“画这个作甚?收起来!”
姜青麟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怀中,温热的唇几乎贴上她冰凉的耳垂,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就是那一刻,姑姑心里……才真正有了我的位置吧?我永远记得昏迷后第一次睁眼,看到的就是姑姑的眼睛。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的姑姑,我的师尊,要一辈子在我身边。”他的话语直击姜青麟心中最深的执念——寒潭的恐惧是两人情孽纠缠的根源,也是姜芷最无法抗拒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