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蘅说道这,嘴边不禁冷笑了两声,冷的马车内又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相比别人的心惊胆战,话题的当事人却淡定极了,甚至她还有闲工夫想东想西的。
清宁的背挺的那叫一个直,如前言所述,她非但不害怕,还满眼期待地望向赵云蘅那张人听人厌,狗听狗吠的小嘴,那张小嘴一翕一合竟真吐出了让清宁差点蹦起来的稀世珍言。
“让她跟在你身后一起读吧!省得到时候有人说我们赵家苛待下人!”
寥寥几句话音刚落,除了清宁和请夏两人的磕头跪谢,一旁的丫鬟们一时各有各的小心思。
但这都和现在的清宁没有什么关系,她踩着小碎步紧跟请夏的身后,眼神如看白银黄金般紧紧黏着请夏的动作。
少女双手轻捧书卷,嘴唇随着眼神的移动一翕一合,流露出的声音明明是那么的耳熟,却无端从清宁的心底生出了股敬意。
清宁恭敬却又有种莫名其妙的惧怕地望着她手里的书页,上面的字端正漂亮得像一幅画,清宁即使是用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心底还是担忧怕万一被自己笨拙的动作给弄破了怎么办?
毕竟可是赵云蘅亲手提笔写下的,即使是张废纸,是对方随手给她的,那这也是一种赏赐。
清宁的心里被这波来自上位者的赏赐搅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她有些迟疑地看着那些陌生的字符,在众人的目光下迟迟张张嘴,终于发出了声。
少女的声音甚是响亮,大的令人眼前一亮,但当她们竖起耳朵打算细细品两句,得到的却是清宁那连字音都读不准确的朗朗读书声。
请夏有些黑线地将头抬了下去,虽理解但她有些无法接受,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读起书来能是这副鬼模样。
和请夏这般想法显然不止她一人,一道不大不小的“扑哧”声在空气中响起。
即使请夏不抬头,她也知道是灵雨那个死丫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请夏暗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即使再感觉不妙,她也只能低着头。
和请夏的低头“胆怯”不同,一旁的丫鬟们一个个都大胆的多,她们用余光翘首以待出声者接下来的动作。
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甚至连那抹轻飘飘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那一刻,灵雨松弛的身形下意识一顿,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让人一眼望去挑不出什么毛病。
望过来的目光有些失望地收了回去,灵玉在众人的目光下,女孩单手用手帕捂嘴轻笑,动作端庄大气中却又有几分轻佻。
她的言语和她的动作也相符,大胆轻佻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小姐,瞧这丫头有趣的很,请夏姐姐都读了快两遍,这丫头竟然还连字都读不清,甚至还将‘恒’读作‘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妹妹天资聪颖,是块读书的好料子呢~”
女孩俏皮的话语余音缭绕,可这氛围却为什么给清宁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虽然没读过书,但清宁可没傻乎乎地听不出灵雨这到底是夸她,还是在用她这这件小事来试图来招惹某人。
想到这,清宁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装鹌鹑,虽然不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为好。
虽然她确实也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
和在一边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清宁不同,赵云蘅自她张嘴念第一句时就睁开了双眼,虽也被清宁这一口胡蒙乱猜的错字连篇的句子念叨有些头疼,但她也只是额头有些轻皱。
见灵玉主动站了出来,说这一大堆的,她只冷哼一声,也没多说对方什么,反而对着清宁有些不成器数落了一顿。
“天资聪颖?她这要是天资聪颖,我那自幼有‘神童’之称的大哥那算什么?文曲星吗?”
赵云蘅冷冷道。
灵雨眼神飞快闪过一抹不虞,但脸上她还是那副俏皮可爱的模样,单手继续用手帕拂过嘴角。
“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以和大少爷相提并论?瞧,小姐你都被这小丫头气糊涂了,清宁,快给小姐谢罪!”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清宁有些懵地看着眼前的局势,但她看看面前笑的比野花还要灿烂的灵雨,那双大眼睛转地那叫一个顺溜。
她闻声立马磕地那叫一个丝滑,磕的同时还用了几分巧劲,磕的声音又响又清脆,搭配上她那副有声有色的哭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些心软明事理的丫鬟多少带了些有色眼神忍不住望向灵雨,虽不怎么喜欢这个新来的小姑娘,但她们更讨厌灵雨这幅表面好心人的做派。
在场的那个不是聪明的,即使见自己目的达成,可这副她意料之外的影响终究扰得她心里堵的慌,灵雨那双狭长的眼眸唰唰地扇动着,心中的厌恶如沙砾般慢慢堆积起来。
但好在赵云蘅没有起疑,灵雨抿了抿嘴,刚想要在这堆欲要燃气的柴火堆添一把火引子,可恰是不巧,赵云蘅突然将手里的银丝手帕扔向马车里的火盆。
火盆里是上好的银丝炭,团团红光如菟丝花慢中有序地攀附上那雪白的布料,即使是那来自江南上好的布料,用的是那京都最好的女工一丝一线花费大量的时间织就而成的,现在也不过同那路边的野草树皮般发黄变黑,冒着难闻又呛人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