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依他的说辞,他当年只是高烧昏迷,并没真死。北齐人见他还有气,便将他带回去圈禁起来折磨,逼他学些阴狠手段,想将来让他回来对付燕王。
他忍了二十多年,直到去年北齐内乱,才趁机逃了出来,一路乞讨打听着回了大梁,吃了不少苦头。
他的眉眼,和燕王妃实在太过相似。
萧泽适时地垂下头,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那些年在北齐,他们打我、骂我,逼我认贼作父,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毒打。我好几次都想寻死,可一想到母亲和父王,就咬牙撑了下来。我知道大哥。。。。。。大哥不在了,往后我会替他孝敬母亲,替他守住燕王府。”
沈霜宁眼眸沉静,眼底没有怜悯,只淡淡问道:“你既从北齐逃回来,为何不直接去找燕王,也没有直接回京,而是一路南下,带了金陵才冒出来?”
她语气虽淡,可问题却十分尖锐。
萧泽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才解释道:“大嫂有所不知,我从北齐逃出来时,身上只有一套破烂衣裳,连路引都没有。北齐人在边境盘查得紧,说我是叛逃的‘质子’,四处悬赏抓我,暗中还派了杀手,我岂敢直接现身去找父王?”
他垂下眼,像是陷入了不堪的回忆:“我一路向南躲躲藏藏,怕被北齐暗卫认出来,更怕。。。。。。更怕直接回京,王府的人不认我。毕竟我‘死’了二十年,突然冒出来说自己是萧泽,谁会信?万被当成骗子打出去,或是被当成北齐细作抓起来,岂不是白费了二十年的隐忍?”
“那去金陵又是为何?”沈霜宁追问,语气依旧平淡。
萧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听北齐人说,当年护送母亲的商队里,有个老管事是金陵人,当年他侥幸逃过一劫,说不定知道些内情。我想去寻他做个见证,手里有了凭据,再来京认亲才更稳妥。”
他顿了顿,抬头时眼眶微红,“只是到了金陵,四处打听都找不到人,心里急了,又听闻大哥在泉州立了大功,京里都在夸燕王世子。。。。。。”
“我一时糊涂,想起自己这些年受的苦,就说了些气话,说想讨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大嫂,我那是一时冲动,绝没有想咒大哥的意思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甚至带上了哭腔,仿佛真的是个受了委屈却不懂分寸的可怜人。
燕王妃在一旁听得心疼,连忙拍着他的手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过去了。宁宁,他一路逃命不容易,你就别逼问他了。”
这些问题,她早已派人查清楚了,否则也不会让萧泽踏进燕王府。
她也有过怀疑,可是当她看到这张脸时,所以的怀疑都瞬间散去,只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与狂喜。
沈霜宁没有看王妃,只是静静地盯着萧泽。他的解释听起来环环相扣,可细想之下全是漏洞。
沈霜宁缓缓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像她此刻的心境。
但更让她心寒的是燕王妃的态度。
曾经说着要好好弥补萧景渊的女人,却在他“死讯”传来不过半日,就如此轻易地认下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
萧景渊若是知晓,怕是心也要凉透了。
沈霜宁眼底掠过一抹嘲意,落在萧泽身上,问道:“既然弟弟是为了找凭据,那找到那位老管事了吗?”
萧泽摇了摇头:“还。。。。。。还没找到,或许他早就不在金陵了,又或者已不在人世。”
沈霜宁没再追问,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说辞,也不再对萧泽的身份多问半句。
她从座中起身,脊背挺得笔直,转身面对燕王妃时,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母妃,在世子的尸首尚未找回之前,我希望王府先不要办葬礼。”
燕王妃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提这个要求,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怎么行?外面都传遍了,宫里也送了悼文,若是迟迟不办葬礼,岂不是让人笑话燕王府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