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季砚深眼皮没抬,语气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姐,不必劝了。”
“信托那边都安排好了,妈往后每月的养老金,你那份嫁妆,都在里头,够你们安稳过日子的。”
“我的事,就到我这为止,不会溅到你们身上一滴泥。”
字字句句,听不出一点人味儿。
仿佛将母亲和她这个姐姐早就摘出了自己的人生,没有一丝的眷恋,只余下这份冷酷的。。。。。。不连累。
季棠心下一横,死马当活马医,“那你儿子怎办?”
“想让他跟你一样,打小就没了父亲,感受不到好一点父爱?!”
她恨铁不成钢的斥问,惊雷一般在这沉闷的囚笼里炸开。
季砚深猛地掀开了眼皮,漆黑深眸沉静地锁着她,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或者,根本想都没想过,他有什么儿子。
季棠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复杂的弧度,有讽刺有无奈,还有其它很多的情绪。
“叶婵那个试管生下的儿子,其实是你的种。”
空气仿佛凝滞。
季砚深的下颌线骤然绷紧,刀锋般锋锐。
“孩子叫晏晏,言笑晏晏的晏。”季棠兀自说了下去,“刚做完骨髓移植,用的医生,听说还是你给介绍的。。。。。。才一周岁,懂事得让人心疼,护士扎针,别的小孩哭天抢地,他就咬着唇,一声不吭地看着,那眼神。。。。。。”
季棠嗓音哑了几分,语气发沉,“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话音落下,她将手机推到他面前,指尖一点,屏幕亮起。
季砚深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视频里,小小的孩子趴在叶婵怀里,护士握着他的小手,细长的针头扎向他手背的血管。。。。。。
“晏晏不怕,妈妈在。。。。。。”叶婵安抚着他,不停亲吻他额头。
季砚深盯着屏幕。
那张苍白的小脸,眉眼间的熟悉感,以及隐忍到近乎倔强的神态,像一记闷棍,狠狠敲在他记忆最钝痛的角落。
隔着屏幕,仿佛看见了幼年的自己。
视频无声循环,孩子一遍遍承受着痛苦,一遍遍不哭不闹。
季砚深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就那么僵在椅子里,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季棠见他是信了,无声地将烟盒和打火机推到他面前。
季砚深却一拳捶在桌面,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死死盯住季棠。
“叶、婵、她是活腻了!”从他齿缝间砸出来一句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