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璟沅:……
眼泪都被硬生生塞回去了。
不过筠筠只吃了半碗,感觉体力稍好一些,继续躺在角落休息。
结果第二天,病情就突然加重了。
麻醉药的药效过去之后,先是伤口缝合处开始泛疼。
酸胀感一路往上游走,骨骼深处逐渐传来细密的刺痛,仿佛无数根银针在反复搅动。
筠筠试图挪动一下身体,全身上下就像被撕扯一般,连呼吸都成了酷刑。
小猫的意识逐渐昏沉,一动不动。
医生讨论之后,决定给筠筠用一点止疼药,可是毫无效果。
现如今连吃饭喝水都成为极其困难的事情,贺璟沅尝试喂了几次,怎么都喂不进去,只好用针筒强行将水和食物注入到筠筠的嘴巴里。
中途方蝶和林乾都来看过筠筠——本来还很活泼的小猫,此刻竟像是被抽走一半皮肉,蓬松的毛毛也紧紧贴在筠筠的身上,失去光泽。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方蝶本还佯装镇定,见到筠筠这幅样子突然轰然崩塌,声音都带着哽咽。
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能失态,方蝶忙擦了擦眼泪:“医生怎么说?”
“还是有希望的。”在这里照顾一晚上,贺璟沅都没睡着,黑眼圈沉沉压在眼下,整个人一夜之间憔悴得可怕,“就是要等信号恢复,才能联系得上那位专家。”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甚至不清楚这个“异变期”究竟是什么,只能无助绝望地等待。
写着号码的纸条都被贺璟沅捏得皱巴巴的。
胸腔里翻涌的懊悔无法驱散。
贺璟沅磕磕绊绊道:“如果当时……”
林乾马上打断:“你也不要想太多,医生说了,筠筠这个病跟铁皮划伤没什么关系,而且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发病原因是什么。”
“而且我去打听过了,我们这片的信号基站明天就修好,你再耐心等一天,不会出事的。”
说来说去还是那一个字。
等。
贺璟沅伸手摸摸小猫脑袋,筠筠也慢慢睁开眼睛,轻轻舔了一下他的手指:“咪。”
林乾见他这样子,担忧道:“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睡一觉再过来照顾筠筠?”
贺璟沅喉结动了动:“没事,我继续在这儿呆着。”
他想再喂点东西给筠筠吃,站起来时身形摇晃,吓得方蝶和林乾快步上前扶住他。
“你还说没事。”方蝶忍不住训斥,“先回去睡觉,已经给医院留了电话了,有什么大事他们都会打电话通知,你在这里傻等反而什么忙都帮不上。”
“况且你这样,也会让筠筠担心。”
贺璟沅看向小橘猫,小猫乖乖趴在那边,正盯着自己。
他沉默良久,终于泄了气,最后强行给筠筠喂了点水,小声道:“你乖乖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贺璟沅被两人强行拖走,筠筠也闭上眼睛,继续忍受痛苦。
冷汗浸透身上的猫毛,黏在身上格外难受。
因为疼痛,筠筠的意识也在清醒和混沌之间反复沉浮。
就这样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小猫无意识蜷缩着自己的躯体,发出含混的呜咽。
又开始掉眼泪了。
筠筠喉间溢出含混的呜咽,尖锐的痛感令他忍不住大喘着气。
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零碎画面——
看起来很难过的海鲫鱼、吐着血的妈妈、以前吃起来香喷喷但现在格外难吃的罐罐。
老白猫说,临死之前脑海里总会闪过自己最惦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