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繁知道了他不过生日,知道了他母亲在他出生那天死亡,知道了别人说他命带杀星,克亲克爱,知道了他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将他扫地出门吗?
知道了这所有吗?
庄景延解开了蓝色的丝带,打开了蛋糕包装,他看到了蛋糕上的丑柠檬,看到柠檬下面的两枚戒指,戒指做的逼真,两枚摆在一起。
还有蛋糕上的那句——同谋,生日快乐。
所以,这确实是给他的生日蛋糕。
所以,沈繁确实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至少应该是知道了他母亲在他出生那天死亡的,知道了他不过生日。
要不然以蝴蝶的性格,怎么会不问他生日怎么过呢?怎么会买了蛋糕但藏起来不跟他说呢。
庄景延突然又想到刚才在冷藏层看到的,似乎被藏在了饮料和水果后面的东西。
这不符合沈繁的习惯,一般那种看起来明天就要吃的东西,沈繁不会放到最深处。
而藏在饮料和水果后面的,似乎是洗好切好的配菜,和一个保鲜碗?
庄景延想着,又打开了冷藏层,然后看到了被藏在水果和饮料后面的是什么。
是切好的配菜,和一份煮过的、留着备用的面条。
而那个漂亮的红色瓷煲里,放的是炖好的高汤。
庄景延看着细心切好的配菜,看着用料丰富的高汤,看着那碗看起来很好吃,很劲道的手工面条。
面条在灯光下,圆润饱满,泛着一点粮食的油光。
这是沈繁给他准备的……长寿面吗?
庄景延被捏着提起的那颗心脏,好像又被捏了下。
刚刚打开冰箱的时候,他其实有一瞬的难以呼吸,他脑海里不由地想,沈繁知道了他被人说命带杀星,克亲克爱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别人都说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但他记得,他记得甚至很清楚。
他记得他爸将他推出书房门,推出卧室门,记得他爸厌恶他的眼神,记得他爸说他害死了母亲,记得傅笛怀孕的时候,他爸因为怕他对孕妇和新生儿不好,怕他影响到傅笛,而打算将他送到很远的别墅,让保姆带他。
他都记得。
幼时的记忆,像一颗种子,在他身体里发芽、壮大,等到他长大成人,等到他知道迷信并不可信的时候,那颗种子所长出的藤蔓,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像无法铲除的蝗虫。
他厌恶迷信,而他又生活在迷信的阴影之下。
因此,在打开冰箱,看到蛋糕的那一瞬间,他觉得难以呼吸,他心脏像被捏住,高高提起。
他害怕沈繁会同他父亲一样。
这种反应是下意识的,是久远的、年复一年在腐肉上鞭笞的记忆带来的。
但眼前的面条、配菜、高汤,慢慢地将这种生理性的窒息感平复下来。
手里泛着点油润光泽的手工面条,在告诉他答案。
心里有什么东西,仿佛在破土而出,在生长。
紫薇花树下的签词,沈繁告诉他的所谓的抽签的正确方式,还有此刻的长寿面条。
他将面条拿了出来,他看着眼前的面条看了好一会。
然后他走到了沈繁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沈繁这会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抱着柠檬抱枕。
他下巴压在柠檬抱枕上,心里觉得有些闷,有些低落。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跟庄景延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他正想着,这时门被敲了下。
听到敲门声,沈繁微愣了下,然后立即起身,开了门。
门被打开,沈繁站在门口,他掩去了刚才的那一点低落,神情如常地道,“怎么了?”
庄景延看着眼前穿着短袖短裤家居服的人,看着对方漂亮的眼睛,和裸露在外面的白皙颈项,问道,“一起吃面吗?”
沈繁听到,再次微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