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衡的话,让陆怀峰迷茫了两秒。
“殿下说的,是风滚草?”
“是什么都可以,是什么都不重要。”
江意衡低头看着杯中的小草。
她曾经让简星沉代她好好照顾这东西。
如今小草还在苟延残喘,他却不见了。
父亲说的没错,只有懦弱的人才需要爱。
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该放任它自生自灭。
“我为什么要在乎一棵小草随风飘去哪里。”
她的声音里,只余下冰雪般的冷意,“他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怀峰想说什么,可话语到了嘴边,却又显得如此单薄。
他熟悉至少三十种擒拿的路数,趁手的武器也不下十种。
可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安慰这位与他有过过命交情的王储殿下。
江意衡长久注视着杯子里那棵歪歪扭扭的小草,整个人纹丝不动,好像就要原地凝成一尊冰雕。
陆怀峰开始担心她的状况:“殿下,这里很冷,不如先回飞船休息……”
手中却忽然被塞进一个东西,是江意衡刚才抱在手心的杯子。
她转身与他擦肩而过,顺手戴上了墨镜。
江意衡几乎从不在人前佩戴墨镜。
她毫不吝于展示自己的眼神,哪怕是最细微的一抹笑意或冷漠,都可以是她左右人心的手段。
而此刻,这个惯于掌控一切的人,却在她最信任的下属面前,用墨镜遮住了眼睛。
她心中所想,似乎远比她表露出的,还要汹涌。
陆怀峰托着杯子回身追问:“殿下,这东西,您想怎么处置?”
“扔了。”
江意衡头也不回地向飞船走去,“给我扔得,越远越好。”
*
一对红白蓝的三色灯柱缓缓旋转,仿佛记忆也能随之倒带。
江意衡站在位于E区的“秀丽美发沙龙”门前。
四岁那年,母亲牵着她的手带她来过同一家理发店,还请整个街区最受欢迎的理发师为她修出漂亮的刘海。
但也只有那么一次。
后来,她的头发都是由王室理发师操刀了。
江意衡推开玻璃门,悬在门顶的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
正在扫地的店员一听到铃响,旋即放下扫帚,亲切地迎上前来:“欢迎光临!剪烫染发,这边都可以做。”
江意衡缓缓扫视店面。
工作日已经过了五点,店里的三把理发椅全都空着,除了扫地的店员,看不到其他人。
地上没有碍眼的碎发,空气里飘着一股淡雅的洗发水清香,温馨又熟悉。
江意衡回过神时,店员正微愣着打量她,好像才意识到,她并不像店里平常会有的客人。
“您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江意衡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察觉到店员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微微不快:“怎么,这家店对顾客的出身有讲究?”
“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