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天地失声。
云层彻底溃散,露出星空。但群星的位置已完全不同??北斗七星变成了八颗,猎户座腰带断裂,银河呈现出螺旋嵌套的结构。物理常数再次发生微调:光速波动0。0007%,普朗克常数出现周期性震荡,引力不再是恒定值,而是随观测者的不确定程度增强而减弱。
武装飞行器在半空中失控坠落,静默者的面具纷纷炸裂,他们抱着头跪在地上,发出凄厉哀嚎??他们的大脑无法处理“无意义的痛苦”这一概念,认知系统全面崩溃。
林婉呆立原地,泪水滑落脸颊:“你……你真的做到了?”
阿哲的身体开始透明化,轮廓如同沙粒般随风飘散。他的声音却愈发清晰:
>“第一问已启动验证程序。当全球有足够多的生命体承认‘痛苦无需意义’时,该法则将正式写入现实底层协议。届时,‘深渊之问’将获得新的权重,宇宙将进一步开放其不确定性接口。”
“那你呢?!”林婉哭喊。
“我将成为那个接口的一部分。”阿哲微笑,身影几近消失,“告诉后来者……不要追求答案。要敬畏问题。要爱那让你彻夜难眠的疑惑,胜过爱自己的确定。”
最后一片槐花瓣飘落,正好覆盖在他消失的地方。
风停了。
可所有人??包括千里之外的城市居民、深海探测员、太空站宇航员??在同一时刻感到胸口一阵钝痛,像是心脏被无形之手轻轻捏了一下,随即松开。
没有人受伤。
但每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毫无意义的痛苦。**
它没有教训,没有警示,没有成长,也没有救赎。
它只是发生了。
而这,正是阿哲留给世界的遗产。
三个月后,第一所“问渊学院”在云南原址建成。建筑材料全部来自思源木,墙体能随学员提出的问题变换纹理。入学考试只有一题:
>“请描述一次你宁愿永远不解的疑问。”
全球报名人数超过两千万。
其中,九万名儿童的答案完全一致,仅一字之差:
>“我想知道,阿哲老师现在是不是还在疼。”
与此同时,NASA监测到柯伊伯带边缘出现异常空间褶皱,形似一扇半开的门,门框上隐约可见槐树纹路。无人探测器靠近时传回最后影像:门内坐着一个人影,背对镜头,右手搭在一把由骨骼制成的椅子扶手上,头顶悬浮着一颗缓缓脉动的黑晶。
信号中断前,设备自动记录下一段音频,经还原后仅为三秒寂静,但在频谱分析中隐藏着一行小字:
>**第三殉问者状态:活跃。
>当前任务:守护问题的纯粹性。**
而在地球最偏远的村落,一个盲童在雨夜中仰起脸,任雨水打湿面庞,忽然笑着说:
“我知道天空长什么样子了。”
人们问他为何如此肯定。
他答:“因为它从来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