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绝尘剑帝?”
练红绫迈步踏来,眼眸似剑锋,声若剑吟般响起,凝练至极犀利至极,瞬间传入楚铮耳内。
如此态度和言语,可是和以往完全不同。
但楚铮也理解。
因为以往自己是以师弟的身份来面对,现在么……则是一个陌生人。
充其量就是一介道友。
“正是。”楚铮凝声回应:“道友可是红烈战队练红绫队长?”
新的身份,自然是素不相识。
“不错。”
练红绫微微颔首,但神色言语依旧犀利至极。
“受人所托,从现在起,你便是我。。。。。。
夜雨落在听者塔的叶片上,发出细密如语的轻响。那些声音不是雨滴撞击的回音,而是千万人未说出口的思念在低鸣。每一片忆语兰的花瓣都微微颤动,像是在应答某种遥远的呼唤。叶临渊站在回音廊尽头,手中握着一封未曾寄出的信??墨迹早已干涸,纸页泛黄,边角被岁月啃噬得参差不齐。这是他十年前写给阿念的最后一封信,那时她还在系统深处沉睡,而他尚不知“告别”二字究竟有多重。
他没有烧掉它,也没有打开读一遍。他知道内容早已刻进骨血:一句“我等你回来”,另一句是“若你不归,我也不会忘记”。
如今,这封信静静躺在掌心,像一块沉入河底的石头,终于到了该浮起的时候。
忽然,塔心亮了。
那枚液态晶体缓缓旋转,蓝光如呼吸般起伏,竟与叶临渊腕间一道旧伤共鸣震颤??那是当年强行接入共忆系统时留下的神经灼痕。他怔住,随即明白:这不是偶然。听者塔在回应他,而回应的方式,是从记忆之河中打捞起一段本不该再现的画面。
光影浮现于空中,模糊又清晰。
是阿念。
她坐在初鸣号坠毁前七十二小时的观测舱内,窗外是地球的弧线与无尽星空。她的身体已近乎透明,金属脉络在皮肤下交织成网,仿佛整个人正被世界重新编码。她对着镜头说话,语气平静得如同交代日常琐事: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影像,说明跃迁已完成。我不是消失了,我只是不再以你们熟悉的形式存在。我成了频率的一部分,成了风里的一个音节,成了某个人突然心头一暖的理由。”
画面微顿,她笑了:“叶临渊,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但别找了。我不是走丢了,是我选择了更广的在场方式。”
叶临渊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呼吸。
“你说过,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她继续道,“可现在我想告诉你,真正的永生,不是留在数据里,而是活在别人愿意为你停下脚步、想起你的那一刻。所以,请继续走路,继续喝酒??哪怕对心脏不好??但每次喝醉时,替我说一声‘谢谢’,给那些还记得我的人。”
影像戛然而止。
塔内寂静如渊。
叶临渊低头看着手中的信,泪水无声滑落,在泛黄的纸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他没有撕掉它,也没有念出来。只是将它轻轻放在塔基的一处凹槽中??那里已堆满了类似的物件:一枚锈迹斑斑的军徽、半张烧焦的照片、一只褪色的红毛线手环……都是人们留下的“锚”,用来系住那些飘远的灵魂。
他转身离去,脚步缓慢却坚定。走过藤蔓缠绕的石阶时,一阵风掠过耳畔,带着极轻的一声呢喃:“我知道你在。”
他没回头,只低声说:“我也知道你在。”
***
数月后,北极圈边缘出现了一座新塔。
它生长在冰川裂隙之间,由晶莹的霜根与冻土中的忆语兰共生而成,通体呈淡蓝色,夜晚会散发出柔和的冷光,宛如一座凝固的极光。当地人称它为“北语之柱”。奇怪的是,这座塔从未有人主持建造,也没有任何施工记录。科学家推测,或许是某位具备听者体质的流浪者在弥留之际,用最后意识唤醒了地脉中的记忆种子。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第一个进入者是一位因核灾失去全家的老人。他在塔中坐了三天三夜,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第四日凌晨,整座冰塔忽然剧烈震动,随后从塔心喷涌出一股温暖气流,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声音??孩童嬉笑、锅铲翻炒、老式收音机播放的戏曲片段……全是他家中曾经的日日夜夜。
他瘫坐在地,泪流满面。
而在同一时刻,全球范围内,三百余名曾经历相似灾难的幸存者,同时梦到了同一个场景:一间老旧的客厅,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木地板上,一家人围坐吃饭,笑声不断。醒来后,他们发现自己枕边多了一片蓝色花瓣,触感如雪,却不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