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我摔了好几次,膝盖都破了。”
“可你每次都爬起来,继续练。”马寻笑道,“我就跟你说过一句话??‘马不怕摔,人不怕错。只要骨头硬,就能挺过去。’你现在也是,别怕犯错,更别怕别人不服。只要你行得正、站得直,时间久了,自然有人跟着你干。”
朱?怔怔望着舅舅,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再只是那个慈祥的长辈,而是一座山,一道墙,替他挡住了风雨。
“舅舅……您能不能……再多留几天?”他低声问。
马寻摇摇头:“不行。静茹等着我呢。”
朱?咬唇,终于忍不住问:“那您……还会回来吗?”
马寻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会的。等我把老三的婚事办完,处理些私事,就回来看你。西安的事,我会写信给叶升和汤和,让他们全力辅佐你。你也给我记住??”他语气陡然严厉,“别逞强,该低头时就低头,该求助时就开口。你是秦王,但也是我外甥。我不许你一个人扛所有事。”
朱?鼻子一酸,用力点头。
夜深了,月光洒进承运殿,映照出两道并肩的身影。远处传来更鼓声,一声声,像是时光的脚步。
第二天清晨,马寻开始整理行装。邓氏红着眼眶帮他叠衣服,嘴里念叨:“路上小心,到了太原别忘了吃药,你那胃病一受凉就疼……”
“知道了,?嗦。”马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看见舅舅背上包袱,转身出门,阳光照在他花白的鬓角上,刺得人心疼。
“舅舅!”他终于喊出声。
马寻回头。
朱?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进他手里:“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祖上传下的护身符。您带着它,平安回来。”
马寻看了看玉佩,又看看他,郑重收下:“好。”
队伍出发了。旌旗猎猎,甲光耀日。汤和骑在马上,朝朱?拱手:“殿下保重,末将去也!”
朱?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黄土大道尽头。
风起了,卷起漫天尘沙。
他转身走入殿中,拿起案上的军报,翻开第一页。
“西番十四族遣使求见,愿归附朝廷……”
朱?嘴角微扬,提笔批道:“准其所请,赐绢三百匹,盐百斤,允开互市。命西安卫派兵护送使者归部,沿途严加戒备。”
写完,他抬头望向北方。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太原,永平侯谢成正站在晋王府工地前,望着尚未封顶的宫殿摇头叹息:“这工期……怕是真赶不上婚期了。”
身旁幕僚低声道:“要不要……请信国公那边通融一下?”
谢成冷笑:“通融?你当我没试过?叶升那厮回信说,‘朝廷有令,不得擅改工程进度’。哼,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幕僚犹豫道:“会不会……是秦王的意思?”
“不可能!”谢成断然否认,“朱?虽年轻,但不至于这般幼稚。况且他若真想阻挠,直接上奏便可,何必耍这种手段?”
他眯起眼,望向南方:“恐怕……是另有其人。”
而在应天府皇宫深处,一位身穿蟒袍的男子正俯身于地图之上,指尖缓缓划过关中、山西、北平一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慢慢来……”他轻声道,“棋局才刚开始。”
夜色如墨,星辰隐现。大明的江山,在无数人的谋划与坚守中,悄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