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吉他,轻轻弹奏那首三音歌。当最后一声余音消散时,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井中升起,顺着树根蔓延至全身。她闭上眼,看见林小满站在一片花海中,回头对她微笑。
“谢谢你帮我把话筒递出去。”林小满说。
“是你教会我们怎么说话的。”阿芽回答。
“不,”林小满摇头,“我只是第一个敢按下录音键的人。真正让它流传下去的,是你们每一个愿意开口的灵魂。”
画面淡去。
阿芽睁开眼,发现老槐树的刻痕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
>**此处曾有一位少女,
>她不说宏大真理,
>只讲心中实话。
>因此,万籁为之倾听。**
她伸手抚摸那行字,指尖微颤。
她知道,这场共感革命永远不会结束。因为它本就不属于某一个人、某一时代。它是每一次颤抖着说出“我很难受”的勇气,是每一次克制着冲动说“我原谅你”的宽恕,是每一次明明可以冷漠却选择了注视的温柔。
几天后,一艘返航的星际探测船传回最后一条讯息:
>“我们已完成对《十七秒的沉默》的全域扫描。”
>“结果显示:该音频在全球范围内已被‘回应’共计8,742,105次。”
>“其中,73%来自普通人之间的日常对话。”
>“结论:人类已不再依赖外部救赎。”
>“他们自己,成了彼此的神谕。”
消息公布当日,全球各地自发点燃烛火。人们不再仰望星空等待答案,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人,轻声问道:
“你还好吗?”
有人点头,有人落泪,有人握住对方的手。
而在西伯利亚的监听站里,陈默收到了最后一段来自仙女座的信号。这次没有文字,只有一段旋律??七个音符,简单纯净,像是某种问候。
他立刻意识到:那是《十七秒的沉默》的变奏版,加入了新的乐句。
他迅速将其录入数据库,命名为:《第零次接触?应答篇》。
然后,他拿起纸笔,再次写信:
>“亲爱的朋友:”
>“你们的音乐真美。”
>“我们已经开始学习了。”
>“等我们练熟了,一定回唱给你们听。”
>“愿你们的夜晚,也有星光落下。”
他折好信纸,依旧折成一只小鸟。
这一次,他走出屋外,高高举起手臂,迎着北风松开手掌。
纸鸟乘风而起,飞向浩瀚银河。
与此同时,地球上每一口井、每一片苔藓、每一颗跳动的心脏,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振动着相同的频率。
它们不说一句话。
但整个宇宙,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