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巡嘛,本身就是对这种信息差的补充,走贤访能亦是沿途主要目的之一。
孙继皋点了点头:“当年时任凤阳巡按御史李士迪,参劾张詹行为不端、乖戾施政、动摇人心。”
“张詹自辩不能,吏部便勒其闲住。”
“不过,此后又逢河道总管潘季驯举荐,给张詹讨了个管河郎中的职司。”
孙继皋顿了顿,伸手指着一旁伴城而流的泗水:“今日泗水管河衙门正是休沐之时,张詹应当正在沛县的家中。”
嘉靖六年,黄河决徐州,冲入沛县鸡鸣台,东流穿过运河入昭阳湖,泥沙沉积,运道大阻。
河道总管便奏请世宗,在沛县临时设了一个衙署,辅以治河。
嘉靖三十七年,黄河决曹县东北,趋单县段家口到沛县分为六股入运河,汇徐洪,曹县新集至徐州小浮桥故道二百五十余里全部淤积。
嘉靖四十四年,黄河决萧县赵家圈,洪水泛滥而北,沛县上下二百余两里的运河皆淤塞,徐州以上二百里间皆成洪水泛滥之区。
此时,黄河向南的河道紊乱以极,沛县这处临时的河道衙门,也成了常设衙署。
朱翊钧啧了一声:“上官想取经,总能容得下孙行者。”
只要上官想做事,就不至于埋没了循吏——有潘季驯作保,朱翊钧多少对张詹其人有了几分倾向。
治河挺好的。
徐州的地方财政问题,几朝下来都“累诏察革,不能去也”,可不是一个知府能解决的。
甚至皇帝亲临,也难有什么好办法。
听完这些,朱翊钧倒是对徐州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他再度阿弥陀佛了一声,“先进城看看。”
这模样,显然是临时起了主意,将走访张詹列入了行程。
皇帝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身迈步走向城中,众人也连忙跟上。
顺着来熏门入城,恰有一条与泗水一起贯通南北门的商业街,名曰顺河街,商铺林立,顾客盈门,当地百姓俗称小街子。
今日赶大集的缘故,顺河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居多,嗯,也就是流动摊贩。
频频能看见半大孩子蹲在一旁,帮着长辈吆喝叫卖。
不过风土人情可不止看热闹。
儒雅文士,形象最好的孙继皋,一马当先,拉扯沿途的百姓,东拉西扯。
“老伯,跟您打听点事。”
“打谁!?”
“打听点事!”
“殿试?俺没读过书啊!”
孙状元尽职尽责,奈何一行人身形魁梧,凶神恶煞,着实不受待见。
“婶子,问您点事。”
“俺懂,俺懂,安居乐业,俺们都安居乐业……”
孙继皋气不打一处来,却也知百姓畏惧的原因所在,只得无奈看向皇帝。
朱翊钧自然懂这个眼神,从善如流:“孙状元自便。”
孙继皋得了个首肯,甩开众人,独自钻进人群里。
没了文臣在侧的朱翊钧,反而觉得更加自在。
他闻着饼香,来到了街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