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岩压根就不懂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她说想办卡,他也不会多问,清晨在吃过早餐后,便开车载她去了离得比较近的网点,附近停车位全被人占了,他担心被人贴条,只好让她一个人进去。
她下车时,他不放心地问:“你一个人能行?”
闻雪听了这话很无奈。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脆弱不堪的形象,明明她都二十岁了,是个成年人,他却总把她当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对待,可能是那几天跟他叫板过,她多了点底气,弯腰将脑袋探进车内,“只要我进去不是为了抢钱,我一个人就能行。”
说完,她赶忙关上车门,转身就蹬蹬蹬地往银行里奔。
只能说有胆量,但不太多。
自从她气恼地对他直呼其名,并且还让他别烦人,贺岩对她冒出的这些话已经不意外了。相处越多,对彼此都日渐了解,其实仔细想想,能把贺恒那个犟种治得服服帖帖的人,又能软到哪里去?
有句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用在闻雪身上再合适不过。
贺岩失笑着摇摇头,他靠边停着,随时注意外面的动向。
闻雪运气不错,她进银行的时候,里面没几个人,她利索取号,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申请表,攥着笔开始认真填写个人信息,笔尖在接收动态信息的电话号码上略作停顿。
只犹豫了几秒,看了眼屏幕上滚动的号码,离她还有两个人,应该还有充足的时间。
思及此,她拿着这张表匆匆跑出银行,扫视一圈,在雾气蒙蒙中很轻松地找到了贺岩的车,她奔过去,他早就看到了她,还没等她来到车旁,他已经降下了车窗,问:“这么快?”
“不是,还没轮到我,就是……”她顿了顿,“我想留你的电话号码。”
贺岩若有所思,嗯了声,“然后呢?”
“然后可能要发验证码,你……”
她的意思是让他注意手机,等她给他打电话时他及时把号码报给她就行,结果她话还没说完,贺岩长臂一伸,直接将手机递给她,没所谓地说:“行,你自己看,我手机没设密码。”
闻雪微愣,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哎了声,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黑色手机还有着他的体温。
她呆了一会儿,担心会过号,回过神来后拿着他的手机又往里冲。
柜台员工办事效率很高,她很顺利拿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二张卡,又将那八千块存了进去。回想办第一张卡的种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那个时候的她一定想不到,两年不到,当她办第二张时,陪伴的人,竟然从贺恒变成了贺岩。
她的心情意外地很平静,只是在回到车上,将手机还给贺岩时,她没忍住,小声地给他提建议,“你最好还是给手机设个密码,比较保险,安全。”
贺岩发动引擎,注意侧方来车,转动方向盘的同时,不甚在意地说:“行,你帮我设置。”
闻雪沉默几秒:“那你要说个密码。”
“随便。”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贺岩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闻雪第一次见这样随便的人,但他的回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轻声道:“你的生日怎么样?比较好记。”
贺岩也没多想,报了个数字,她帮他设置好密码,又趁他在专注开车不会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她悄悄地、不动声色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记下他的生日,顿时心满意足,唇角翘起,很想为自己点赞。
她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
他们今天的行程很多,从银行出来又去了医院,双手空空进去,出来的时候又拎着一大兜的中药。想到自己吃苦的日子还远远没有结束,闻雪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贺岩觉得好笑,故意问道:“以后还敢不敢了?”
他当时送她到宿舍楼下的话,敢情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进去。
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休息,一天天的就知道折腾自己的身体。
闻雪抿了下唇,充耳不闻,视线扫过那个平安挂件,怔怔地看着,等吉普车在筒子楼前停稳后,她抓着安全带鼓起勇气道:“车上的挂件都褪色了。”
贺岩起初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挑了下眉,随意抬手指指,“你说这个?”
“嗯。”
“就是个摆设,是上个车主的。”
闻雪知道这是他是从熟人那里买的二手车,确定这个平安挂件不是哪个特别的人送的以后,她肩膀一松,“要不换个新的吧。”
她总觉得,褪色了的挂件不太好。
贺岩正想说费那麻烦事做什么,余光瞥见她拉开包包拉链,小心地从里拿出一个编好的平安扣,他愣了愣,她侧目看向他,迟疑着将平安扣放在扶手箱上,柔声解释:“初一那天去庙里,我看有人排队,也跟着求了个平安符,塞在了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