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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第1页）

对于沈樱的离开，段云的情绪是有些低落的。

从最开始相遇到现在，沈樱一直是一个很讲道理，颇为冷静理智的一个女人。

这样的女人不会一下子就认为他是真的成亲了。

而她偏偏像是这么认为了。。。。

夜风穿林而过，带着心钟树新绽花瓣的微光，在“开口园”的石阶上洒下斑驳碎影。沈清梧念完那首诗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静静站在原地，仿佛怕声音散得太快，怕记忆走得太远。唐绾绾睁开眼，看见女孩眼中泪光闪动，却不再有恐惧。

她起身走上前，轻轻将手搭在沈清梧肩头：“你父亲的声音，现在不止你一个人听见了。”

沈清梧点点头，把那本旧册子抱得更紧了些。“他说过，写诗不是为了传名，是为了不让真相沉进土里。可那时候，连纸都烧得比火还快。”

唐绾绾望着远处灯火渐稀的长安城，低声道：“是啊……我们曾被教导闭嘴是一种美德，沉默是一种修养。可当千万人同时沉默时，大地就再听不到心跳。”

小满从园子另一侧走来，身后跟着七个孩子，一个个脸上还沾着墨迹??那是他们今天第一次写下自己名字的印记。她笑着蹲下身，帮最小的那个擦掉蹭到鼻尖的墨点：“你们今天都说出一句话了，真厉害。”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嚷起来：“我说我娘是绣娘！”“我说我爹死在北岭！”“我说我不怕黑了！”

其中一个瘦弱男孩忽然安静下来，抬头看着唐绾绾，声音细若游丝：“姐姐……我以前不敢说话，因为老师说，说错话会害全家。但现在……我能说了吗？”

唐绾绾弯腰与他平视，认真点头：“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你自己活过的证明。没有人能替你删掉它。”

男孩深吸一口气，像用尽全身力气般说道：“我叫李昭。我爹……是我爹叫李怀恩，他是‘心理净化工程’里第一个拒绝服药的人。他们把他关进地下三年，最后用梦蚀散让他忘了我的脸。但我记得他。我一直记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唐绾绾心头猛然一震。李昭??这个名字，曾在回音谷崩塌那一夜，由赵守义临终前嘶吼而出。当时她以为那只是父亲对儿子的最后一声呼唤，却不知这名字背后竟连着如此深重的血痕。

她缓缓跪下，握住男孩的手：“你就是赵守义要找的儿子？”

李昭眨了眨眼，泪水滚落：“我不知道谁是赵守义……但狱卒说过，有个老头总在牢房里喊我的名字，说他是我干爹。后来他不见了，再也没人喊我了。”

唐绾绾喉头哽咽。原来那场爆炸不仅撕裂了海底地脉，也终于让一条断裂三十年的血脉重新接续。她紧紧抱住李昭，仿佛要替所有逝去的时光补偿这份迟来的相认。

“你找到了。”她轻声说，“这一次，不会再丢了。”

小满默默搂住其他孩子，低声吟唱起一首古老的童谣??那是她在北岭废墟中听一位疯妇反复呢喃的曲调，词句早已残缺，只剩旋律如溪流般清澈：

>“灯不灭，月不沉，

>孩儿归来有亲音。

>莫怕黑，莫藏声，

>爹娘等着听你名。”

歌声飘荡在春夜里，与心钟树的微光交织成网，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刚刚学会倾听的城市。

数日后，朝廷正式设立“言证司”，专责收集民间口述历史，并赋予其法律效力。首批呈报的案件中，便包括李昭之父李怀恩的冤案复查令。与此同时，原属“替言体制”核心机密的《九钟录》残卷被从皇城密库取出，交由独立史官团队解读。

据盲眼学者破译，所谓“钟响第九次，王座将醒”，并非指代语者彻底掌控皇帝意识，而是预言一场反向觉醒??当日轮与地脉共振至极点，若外界注入足够强烈的“真声共鸣”，则被封锁的灵魂将有机会挣脱枷锁，重获言语权。

“所以我们不是打断了仪式，”阿弦在一次会议上指出，“而是完成了它的另一种可能。第九声没响出来，是因为真正的声音先回来了。”

众人默然良久。

唯有沈清梧小声问：“那……如果有一天，又有人想封住大家的嘴呢？”

唐绾绾望向窗外正在修建的“实话碑林”??那里将镌刻三百六十九位烈士遗言，以及每一位自愿公开讲述往事者的姓名与话语。她答道：“那就让更多人站出来讲。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说真话，谎言的根基就会动摇。”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五月十七清晨，一名来自西境的驿使策马疾驰入城，带来边关急报：陇山以西三十六村突然集体失语，村民目光呆滞，每日机械重复同一句话：“风不来，云不动，万民仰圣恩。”更诡异的是，这些人口中吐出的言语频率，竟与当年幽灵部队高度吻合。

阿弦连夜检测样本，脸色愈发阴沉：“这不是自发行为……是某种新型声波诱导装置在远程操控。技术源头……和天语井里的共振原理一致。”

“有人重建了代语系统。”唐绾绾握紧青光石片，“而且这次，目标不再是控制皇帝，而是整个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