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开珍馐楼,拒绝了掌柜的邀请,谢春酌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内,待到无人处,当即把袖口里卷着的蛇掏出来砸在地上。
白蛇猝不及防被扔出,在地上滚了两拳,银白的鳞片染上灰尘。
它震惊地瞪大粉色的眼瞳,看着有些呆傻,像是难以置信谢春酌现在的所作所为。
谢春酌冷笑:“现在魏异发现了你,你打算怎么办?他要是跟其他人告发我,说我是靠你得的解元,怎么办?”
面对质问,白蛇反而冷静下来,它慢吞吞地对着谢春酌扭了下身子,眨眼间就成了身着白衫的青年。
白衫上隐约闪着鳞片纹路的银光,青年一头银白长发披散未束,白睫底下是一双浅粉色的眼瞳,看着极为非人。
“杀了不就行了?”柳夔说话时,口中吐出的舌头仍然是蛇芯。
光明正大显露人世的妖,毫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人窥见异样。
“你能杀他吗?”谢春酌讥讽,“他可是魏琮的表弟。”
柳夔不能杀魏琮,难道还不能杀魏异吗?
谢春酌观察着柳夔的表情,果不其然,见他面露不屑,但说出口的话压根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柳夔嗤了声,道:“什么表弟,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谢春酌一怔。
柳夔又道:“况且当时我根本没发现屋子里面藏了有人。”
“他不是人?”谢春酌抓住重点。
柳夔给不出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魏异算不算人,有心跳有热度算是人吗?可是魏异身上又有一股很奇怪的气息。
想多了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柳夔不耐,摆手道:“杀了就没事了,我今晚就动手。”
谢春酌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有疑虑没有解决总归是提心吊胆的,但柳夔既然说今晚要杀魏异,那么他就先暂且等着。
只不过……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在外面和我亲近了。”
谢春酌对柳夔道,“要是再出现这种事怎么办?魏琮看见了呢?朝堂官员看见了呢?你还能一一把他们全杀了吗?”
作为妖,不能胡作非为,更何况是柳仙。
柳夔自知理亏,心中更恨魏异,面上对谢春酌哼声道:“你别求着我就行!”
谢春酌自然有求着他的时候,可柳夔缠着他和他求柳夔不是一码事。
谢春酌权当没听见,转身往外走,柳夔在后面跟了几步。
谢春酌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和嘟囔声,柳夔抛不下脸面喊他,谢春酌就当没发现,大步流星,直到他即将踏出巷子的那一刻,小臂骤然一重,接着袖口抖动,手腕上缠上冰凉的躯体。
柳夔变成蛇钻进来了。
想到对方在地上滚过,谢春酌就想把它扯出来,但可惜他已经走到街道上,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可能把蛇扯出来呢?
况且柳夔要是生气也不好收场。
谢春酌忍了,直到回到木李村,沐浴了一遍,把手臂搓红才罢休。
夜半,柳夔离开,谢春酌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淅沥的雨声。
雨下得很轻很密,气息透过半开的窗漂浮进来,湿气萦绕在屋内每一处,将尚带余温的熏炉变得阴冷。
谢春酌半梦半醒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人在危险时刻是能够下意识警醒的。
谢春酌陷入在梦里,思绪则是如浸了寒水,愈发冰冷清醒。
味道越来越重了。
还有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异香。
谢春酌猛然惊醒,发现一件事。
——有人站到了他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