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皙像不知道哭了,只觉得痛,心脏、脑袋、喉咙、眼睛,浑身上下哪里都在痛。她摸索着爬到茶几那边,双手在茶几上不知道要找什么,手往哪里抓都是空的。
太疼了,肿胀的喉咙里塞满了刀片,疼到她无法呼吸,她拼命喘着气,喘着,忽然嗓子里溢出一丝痛苦的呜咽,人俯下身去,哭出一声惨叫。
“啊——”
她终于呜啊大哭出声,哭得像风中摇摇欲坠的芦苇,双手在沙发上、茶几上到处摸索,想找到什么,却找不到。
她哭得佝偻下腰去,哭得满脸泪水,浑身是汗,哭得像要把心呕吐出来。
姜添听到动静,走出房间,惊怔地瞪大眼睛,跑来她面前蹲下,惊慌道:“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哭得太心碎,姜添的眼泪也哗地淌出:“姐姐,不哭。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不哭。”
姜皙抓住他的手臂,哭道:“添添……添添……啊!!……”
两姐弟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
天还没亮,姜皙就去医院了。
去之前,她在街坊店里吃了很大一碗鸡汤米粉,她要有很多的力气,去撑着许城。
他失踪的这一周多,誉城可以说是地动山摇。
在此之前,网络上曾无数人对许城痛骂,说他人面兽心、道貌岸然、提及姚雨,更是所有下流词汇都往他身上倒。
可恰恰是那一波污蔑,在他失踪后,迎来巨量的触底反弹。
问真新闻在明里暗里一步步推动打造着故事线,情绪堆积,到《一名刑警的消亡》那篇新闻报道发布那天,呈指数级爆发。许城的故事彻底名扬,成了全国性的热会热点。
哪里都在讨论,声援许城,抨击黑暗,呼吁彻查。
全国性的新闻报道到处开花,所有媒体都在关注誉城警方的搜索。
每天,姜皙都冷冷看着新闻,想着在千家万户的电视机、手机网络面前,有多少人激动、愤慨、如见天光;又有多少人心虚,恐慌,如坐针毡。
或许有人指望着风波过去,可一天一天,关注度居高不下;也已有明确消息传来,中央调查组已拟定,将尽快出发。
而失踪一周后,许城被找到,更是再度引爆新闻。
姜皙清早到医院时,楼下仍有不少媒体在做报道。
她来到ICU的玻璃边,望着风暴中心的那个人——许城仍是静静躺在那里,无悲无喜,和她昨晚离开时一样。
不知,此刻的他,是怎样梦境。
她望了好一会儿,走去护士站,问能不能给他刮胡子。她昨晚就看到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今早特地从家里带了电动剃须刀,不会伤到他。
护士同意了。
*
姜皙换了衣服,轻脚进去。
她凑近,看清了他,消瘦憔悴得可怕。她忍住泪,带着手套的手轻轻触碰他的脸。
他双眼紧闭,没有反应。
姜皙打开剃须刀,机器发出细微的机械音;她一点一点,慢慢沿着他下颌推动到下巴。
室内很安静,只有剃须刀的声响,伴随着心跳监护仪的滴滴声。
姜皙认真给他剃着胡须,听着一下一下他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心。
外面的风风雨雨,都不重要。就这一刻,很好。
她为他剃掉了青胡茬,他又变得清爽了些。
他说过了,他是刑警,不能留胡子。
她冲他微笑,用眼睛说:许城,你好帅哦。胡子干净啦,做个好梦,好吗?
*
许城做了个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