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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是人是妖（第4页）

皇帝宣称得天启，将于太庙举行“续命大典”，以万民香火之力，延续先帝英灵，并赐福当代君主，实现“三代同堂，共治天下”的盛世奇景。

苏砚混入人群，只见太庙中央竖立着一座巨大的铜鼎，鼎内燃烧着幽蓝火焰，火焰中浮现出历代帝王的面容。而在鼎旁，跪着数十名孩童，每人额上烙有编号，口中低声诵念祖先之名。

“他们在用活祭抽取血脉记忆。”陆知寒躲在暗处传音，“一旦完成仪式，先帝魂魄将借童身体重生，从此打破生死界限。”

“不能让他成功。”阿沅握紧手中的归思笺。

“我去。”苏砚取下发间一枚玉簪??那是谢无寄留下的唯一信物，“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弟子身份行事。”

当夜，他独自潜入太庙。

穿过重重禁卫，避开符阵机关，最终站在铜鼎之前。

火焰中的先帝面容渐渐清晰，竟与谢无寄有几分相似。

“你来了。”那声音低沉而威严，“你可知，朕为何选在此地复活？”

“因为你需要归途的力量。”苏砚冷冷道，“太庙之下，埋着第一块彼岸碑的残片。你是想借祭祀之力，激活它，重建名录控制权。”

“聪明。”先帝笑，“世人总以为死亡是终点，殊不知，只要还有人记得，我就从未真正离去。而记忆，是可以操控的。”

“可你不是他。”苏砚拔出玉簪，指向火焰，“谢师尊从未渴望永生。他选择消散，是因为他知道，有些告别，必须发生。”

“那是因为他软弱！”火焰暴涨，“他不敢面对失去！不敢挑战规则！而我，要做的正是他不敢做的事??让所有挚爱之人，永不分离！”

苏砚不再言语。

他举起玉簪，划破手掌，鲜血滴入火焰。

刹那间，整座太庙震动。

地面裂开，一道玉莲藤蔓破土而出，缠绕铜鼎。

那是归途树的根系，早已悄然延伸至此。

“你以为只有你能利用信仰？”苏砚站在火光中，声音如雷，“可你忘了，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掌控，而在放手。”

他将玉簪插入鼎心。

鲜血与火焰交融，爆发出刺目强光。

那一瞬，万千声音响起??

有母亲对孩子说“去吧，妈妈爱你”；

有老者对子孙说“不必挂念，我已安好”；

有恋人低语“下次花开时，我会认出你”。

那是天下百姓焚烧归思笺时的祈愿，是无数个夜晚轻声说出的“再见”。

它们汇聚成河，冲垮了铜鼎中的幽蓝火焰。

先帝的面容在烈焰中扭曲、嘶吼，最终化为灰烬。

黎明时分，苏砚走出太庙。

天空放晴。

他看见城墙上，有人点燃了一盏灯。

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

百姓们自发地在家门口挂起灯笼，里面放着写满思念的纸条。

这不是招魂，也不是挽留。

这是致敬。

是对逝者的温柔送别。

十年后，归途使遍布天下。

每一座城镇都有归思亭，每一片山野都开着玉莲。

苏砚年岁渐长，两鬓染霜，却依旧巡游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