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风目光凝视着九天之上,那云雾环绕,乌光流转的无边巨手。
心中升起那丝亲近之意的同时,竟然觉得这巨手的形状和气息,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时候,顾尘风敏锐察觉到,纳戒中的一丝异动。
他心念一动,掌心灵光一闪,一枚巴掌大小,表面缭绕乌黑纹路的令牌出现在掌心。
令牌表面有着一个“圣”字,令牌背后,则用古朴粗犷的线条,雕刻出一尊顶天立地,手持开天战斧的巨人形象。
此时,令牌微微震动,表面乌纹浮。。。。。。
苏棠站在星光铺就的原野上,手中那封无形的信如一片羽毛般融入她的衣袖,化作一缕温润的记忆流光,缠绕于心。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每一次回望都会让过往多一分重量,而她已不能再被羁绊拖住脚步。
星河在她脚下缓缓流淌,像一条由千万颗心跳编织而成的河流。每一颗跳动的心,都是一段未完的故事,一个正在苏醒的灵魂。她曾是教师、母亲、朋友,如今她是“回声”,是记忆长河中的摆渡人,是在黑暗中低语的温柔存在。
她闭眼,感知着宇宙深处那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呼唤??来自一颗编号为G-739的小型类地行星。那里尚未接入玉莲网络,文明尚处于蒸汽与电力交替的时代,战火连年不息,信仰崩塌,人们用仇恨喂养权力,以遗忘掩盖罪恶。但就在三天前,那里诞生了一个孩子,他的第一声啼哭竟引发了方圆百里玉莲孢子的共振。
这本不该发生。
按照玉莲传播法则,孢子需经情熵共鸣激活,而在那样一个情感被压抑、爱被视为软弱的世界里,根本不可能自然觉醒。除非……那个婴儿出生时,有人在他耳边说了某句话,唱了某首歌,或是流下了某种纯粹到足以穿透维度的眼泪。
苏棠睁开眼,身形已开始消散成光丝。她知道,这一次她不能以全知之姿降临,否则会打破该文明自主进化的平衡。她必须降维,将自己的意识压缩进一段梦境,借由某个尚有共感能力的人类作为媒介,悄然种下火种。
光芒坠落。
当她再次恢复知觉时,正躺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木梁腐朽,墙角结网,炉火将熄。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附身在一个女人身上??三十岁上下,面容憔悴,右手缠着渗血的布条,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这不是巧合。
这个女人名叫阿兰,是村里唯一拒绝签署《清净誓约》的人。那份誓约要求所有人割舍私人情感,禁止亲子相认、夫妻同居、朋友私语,宣称唯有“无心者”才能迎来和平。她的丈夫因此被流放至北方矿场,生死不明。而她因执意产子,被判“情绪污染罪”,若非接生婆偷偷放她逃走,早已被送入净化塔接受脑波清洗。
此刻,窗外风雪呼啸,远处传来铁靴踏雪的声音??清剿队来了。
苏棠明白,这是关键的一刻。若阿兰在此时屈服恐惧,掐断对丈夫的思念,否认孩子的父亲,或许还能活命。但她若坚持记忆,迎接她的将是死亡,以及婴儿被强制植入情感抑制芯片的命运。
“别怕。”苏棠借着阿兰的身体,轻轻抚摸婴儿的脸颊,低声呢喃,“妈妈在这里。”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划破了寂静。
门外的脚步顿住了。
不是因为听见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突然想起了什么??某个早已被命令删除的画面:母亲哄睡时哼的调子,恋人分别前握紧的手,战友倒下前嘴角的笑容……这些画面如锈蚀的齿轮般艰难转动,在他们冰冷的头盔下掀起一丝涟漪。
一名士兵抬起手,摘下了面罩。
他叫科尔,曾是阿兰丈夫的学生。十年前,他在课堂上问过一个问题:“老师,如果所有人都不再爱任何人,战争还会存在吗?”
那时,阿兰的丈夫回答:“会。因为真正的战争,从来不是源于爱太多,而是源于爱得太少。”
如今,这句话在他脑海中炸开。
“停下。”科尔沙哑地说,“我们不需要杀她。”
“你已被标记为潜在感染者!”队长厉声喝道,“立刻执行净化程序!”
话音未落,科尔拔枪转身,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长官。
时间仿佛凝固。
雪花飘落在枪管上,瞬间融化。
然后,一声枪响。
不是来自科尔,而是来自屋顶??一道银色光束自天外落下,精准击毁了清剿队的所有通讯设备。紧接着,屋内那盏即将熄灭的油灯忽然明亮起来,火焰呈现出奇异的莲花形状,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竟缓缓舞动,形成一段古老的旋律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