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尝试都不敢,我们凭什么说自己已经醒来?”
她伸手按向星图上的空白点,玉莲瞬间爆发出刺目光华。花瓣一片片剥落,化作光蝶环绕周身,形成一道螺旋状的时间通道。就在她即将踏入之际,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铃音。
是念安。
小女孩从殿外奔跑而来,手中紧握一颗晶莹剔透的种子??正是当年苏棠亲手交给她的那枚心源种,本应早已耗尽能量,此刻却在微微跳动,仿佛有了心跳。
“妈妈说,当你决定走这条路时,就把这个交给你。”念安喘息着,将种子放入小禾掌心,“她说:‘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但别忘了,还有人一直在等你回来。’”
小禾闭眼,泪水滑落,滴在种子上。刹那间,整颗种子绽放出柔和金光,与玉莲共鸣,竟在通道之外构筑出第二条路径??一条由纯粹思念构成的归途。
“双向门。”未命名者震惊,“她竟然留下了回家的锚点……”
小禾最后看了女儿一眼,转身步入光门。
***
时间不存在了。
或者说,时间变成了无数碎片,像暴风中的书页般疯狂翻飞。
小禾漂浮在一片灰白色的空间里,四周全是悬浮的记忆残骸:一座倒塌的城市正在倒放重建;一群孩子笑着奔跑,下一秒却化为白骨;一位女子抱着婴儿低声哼唱,歌声未尽,herself的身体就开始像素般分解……
这里是静默坟场,时间的废墟。
“欢迎来到终结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前方,一名身穿银灰色长袍的老者缓缓浮现,面容模糊,唯有胸口镶嵌着一块跳动的水晶,其频率竟与心源种惊人相似。
“你是……守终人之一?”
“我是最后一个。”老者抬手,指尖划过虚空,显现出一幅幅画面:苏棠在教室教书、陈远在实验室推演公式、林知夏抚摸壁画泪流满面……“我们观察你们很久了。你们比我们更勇敢,也更幸运。我们败给了恐惧,选择了自我封印;而你们,选择了燃烧。”
小禾握紧手中的心源种:“告诉我,如何彻底激活玉莲网络?为什么还有星球无法响应?”
老者沉默片刻,才道:“因为真正的障碍,从来不是技术,也不是距离……而是‘遗忘的惯性’。”
他挥手展开一幅全景星图,只见大片区域虽有情熵波动,却始终无法形成稳定连接,如同信号不良的无线电。
“人类有个可怕的习惯:当痛苦过去,他们会迅速忘记它曾带来的启示。他们会把眼泪当作软弱,把共情视为负担,然后回到冷漠的安全区。这种集体性的‘选择性失忆’,形成了无形的心理防火墙,阻断了深层共鸣。”
小禾怔住。
她忽然明白,为何有些星球明明听过《初啼谣》,却依旧沉默。
不是听不到,而是不想回应。
“那怎么办?”她问。
“只有一个办法。”老者目光灼灼,“必须有人亲自走进那些尚未觉醒的世界,成为‘记忆载体’,用自身的经历唤醒他们被压抑的情感。但这意味着,你要一次次死去,一次次重生,在不同文明中重复体验最深的痛与最真的爱。”
小禾低头看着手中的心源种,轻声问:“会疼吗?”
“会。”老者答,“每一次都像撕开胸膛重新活一遍。”
她笑了:“可我已经不怕疼了。”
老者点头,将手掌贴上她额头。刹那间,无数生命轨迹涌入脑海:
她在沙漠部落做盲眼歌姬,因传唱禁曲被活埋;
她在钢铁都市扮演AI恋人,爱上主人却被格式化记忆;
她在海底王国作为叛逃祭司,为拯救族人献祭双目;
她在战火星球化身战地医生,抱着濒死孩童唱完最后一首摇篮曲……
每一个身份,都是一次心碎。
每一个结局,都是一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