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闭着眼睛,柔软地陷在副驾驶座上。
这次归乡之旅,像一场高烧。而现在,烧退了。
“老公……”
安全带扣“咔哒”一声,被解开了。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车库里,惠蓉没有急着开车门,而是转过身,半个身子向我倾过来。
脸越靠越近,我甚至能闻到她唇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
Werenotgonnatakeit!No!Weaintgonnatakeit!
刺耳、狂暴的重金属摇滚乐猛地撞碎了车内这片温情脉脉的宁静。
音量是最大的。我的手机。
我整个人猛地一僵,那股即将涌上的温情瞬间卡壳了。
惠蓉那张即将吻上来的脸就停在我面前不到三厘米的地方,我正准备环上她腰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我不用看屏幕也知道是谁。这个特别的来电音乐是那人自己抢过我的手机,自把自为配上的。
仪表盘上的手机屏幕正疯狂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上面只有一个字:兰。
下意识地我飞快地瞥了惠蓉一眼。
我知道这很蠢。惠蓉是这个家庭的“大脑”,冯慧兰是她主动“招揽”的,她怎么可能会吃醋?
我只是……妈的,这通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而且,我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了我们出发的早上,冯慧兰在视频电话里的那个表情。
她当时正抱怨当地的警局对当地居民的上访有多么蛮横。当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帮黑警”时,我清楚地记得她的眼中闪过的转瞬即逝的寒光。
我当时就有一种预感,她那趟出差只怕不会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现在,这个电话……
我抬起头看向惠蓉。
只用了一秒钟,她脸上的温情的爱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属于“妻子”的表情被她收了回去。
她的眼神从“温情”瞬间切换到了“忧虑”甚至带着一点凝重的警惕。
她的想法应该也和我八九不离十。
惠蓉坐直身体,镇定了一下呼吸,盯着那只还在疯狂嘶吼的手机。
“接”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开公放。”
我按下那个绿色的通话键。
狂暴的摇滚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恐怖的噪音。
“噼——啪——啪啪——”
是暴雨,冰雹混合着狂风被狠狠砸在车顶上的巨响,像是有人拿着碎石疯狂地砸向麦克风。
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我甚至怀疑冯慧兰是不是把手机伸出了窗外。我们刚开进车库,外面的雨是不小,但绝没有到这个地步!
她到底在哪儿?天气竟然已经恶劣到了这种程度?
在这片狂风和冰雹的地震中,一个声音勉强地从缝隙里钻了过来:
“……林锋……?”
几乎听不出是冯慧兰的声音。
我认识的冯慧兰,她的声音有时是中气十足的,有时是充满挑逗的,是那个在高潮时发出尖啸的女警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