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之中,北蚩王对上冲上来的汉将,眼中盯着的不是戎肆,而是那个快要逃离北蚩大营、脱离掌控的身影。
她身侧的黑色披风之下,雪白裙摆扬起。
仿佛是这污泥乱世之中的一抹纯白。
并非是不染世事的白。
是能够承托这世间一切颜色的白。
北蚩王刀锋凛冽,挥出一道道血光!
浑身上下是游牧族群之王的争锋意图。
他自知自己对于虞绾音的感觉不纯粹,根本称不上喜欢。
他对虞绾音,与对中原的感觉一样。
北蚩自古以来都是最贫瘠的土壤,孕育着他们口中的蛮夷。
而中原拥有的美好一切。
他没有。
凭什么。
虞绾音给他的每一封信,都符合他想要侵蚀吞并的野心。
信中都是想得到的一切。
她是承托着这一切的人。
明月高悬普照万物。
独不照我胡族。
独不助我圆满。
北蚩王穿破汉将的围堵,快马加鞭,远远地看到了即将逃离的两人身影。
他催马,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直至弓箭能够到达的距离。
北蚩王拿出身后长弓,眸光紧锁着那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用力拉开弓弦。
耳边是自己身下笃笃的马蹄声。
是这数年征战四方他常听到的声音,是马踏平原山川,争夺的声音。
每一次响起,都会有一片领土沦陷,他都能得到。
北蚩王将弓弦越拉越紧。
还未等松手,突然间离弦箭响穿云破雾而来。
下一瞬直直地穿破了他自己的胸膛!
不止一枚。
无数箭羽接二连三地射中他。
北蚩王蓦的瞪大了眼睛,像是过往他投射出的无数箭羽朝他自己飞旋而来!
他的身体被那强悍的力道径直带下了马!
重重摔在地上,在黄土之中滚过一圈。
一口鲜血从胸腔之中奔涌而上。
他爬不起来,仍旧盯着那已然离他越来越远的一切。
秦鸢带着虞绾音彻底踏出了北蚩大营。
日头高挂东方,是太阳升起睥睨天下的时辰。
北蚩王抓着地上黄沙枯草,奋力想要起身,却挡不住口中鲜血愈发汹涌。
直到他再度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