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账东西,不知喝了多少,又摔了多少。
章芝纭看着趴在桌上的儿子,不禁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默默叹息,心里想:他若真是对周静烟完全不疼不爱,俩人也走不到七年这么久。
管家和园丁将赵叙平扶回房间,家政保姆收拾酒窖残局。
章芝纭在楼下客厅见到丈夫,告诉丈夫这事儿,犹豫片刻,问:“要不咱们还是劝劝吧?马上春节了,让静烟回来一起过年?”
赵天成望着窗外白雪覆盖的世界,摇了摇头:“你让静烟安心过个年吧,回来不知道人家又得难受多久。”
章芝纭哽咽:“她现在无亲无故的,周知宇还没出来,一个人,怎么过年?”
赵天成:“不是还有个朋友么,唉,你就别操心了,等过完年,你身子再养好些,咱们去看看她。”
章芝纭:“别等过完年了,现在就去!”
赵天成攥住妻子胳膊,无奈苦笑:“外头冰天雪地,我怕你再摔了。”
听到这话,章芝纭深深叹息,后悔又自责。要是自已没出车祸,当时一定能找着儿媳妇,好好安慰一番,劝一劝,说不定这婚就离不了。
她靠在沙发上流泪,哭得累了,闭目休息,不知不觉竟睡去,半小时后忽地惊醒,大喊:“老赵!老赵!”
赵天成急忙赶来:“哪里不舒服?”
“我、我——”章芝纭拍着胸脯,提起一口气,愣愣看他片刻,长长呼气,瘫软靠回沙发上,手扶着额头,嘴里念叨,“哎哟,吓死我了,烧到四十度!”
赵天成听懵了:“谁烧到四十度?”
章芝纭:“我孙女!”
赵天成更懵了:“你哪来的孙女?”
章芝纭不作声,过了会儿轻轻叹气,泪汪汪看着丈夫:“梦里。”
第43章
傍晚,赵叙平醒来头痛欲裂。
他靠在床头缓了缓,想抽根烟,拿起烟盒又放下。最近抽得太多了,再这么抽下去,真怕自己完蛋。
缓够了,他走进浴室,冲一遍澡,又去浴缸里泡着。
热水包裹身体,身心都放松许多,赵叙平仰面躺着望向天花板,脑海中浮现周静烟那张脸。
昨晚喝得太多,浑身酒味儿,以往他要是喝多了,周静烟总嫌味儿大,逼着他去洗澡,还得洗好几遍。以往他觉着烦,离婚后,喝再多也没人嫌他,洗不洗澡也没人在耳旁絮叨,世界清净了,心却空落落。
赵叙平意识到自己又想起周静烟时,已经晚了,不知不觉,早已想了她许久。
满脑子都是从前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像个影子似的阴魂不散,无孔不入。
赵叙平将头沉入水中,直到憋不住气才伸出脑袋,甩甩头,水珠四处飞溅。他睁开眼,仰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灯,心里想:这是重生,重生后,再不许想起那个人。
可天花板上的灯亮晶晶,好像那个人的眼睛。
他一拳砸进水里,恨自己不争气,起身擦干身子,穿上干净衣服走出房间,正准备下楼,迎面碰见母亲。
赵叙平看着母亲,淡淡打了声招呼,母亲冷着脸没应,走到他跟前停下,瞧他一会儿才开口:“发泄出来,心里好受些了?”
他不作声,低头扭脸望向楼下。
章芝纭仔细瞧着他,心说看样子还是不好受。
到底是自己儿子,嘴上再骂,见他这般难过,怎会不心疼?章芝纭既心疼儿子,也心疼周静烟,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只能默默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今年除夕,章芝纭没请亲戚们来聚。准备年夜饭时,她打电话给儿子,催他快些回家,儿子说下班就来。前面那句催促只是铺垫,她酝酿片刻,问:“静烟在哪儿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