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卿找了一阵还未找到人,他来到马厩正准备骑马追去两军交界处,才开了围栏,里头就有一匹战马步履癫狂地从他身侧踏过。
马背上坐着两人,前头被紧揽着动弹不得的那个正是月侵衣。
沈如卿看得眼眶欲裂,立即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距离咬得分外紧,但沈如卿始终与前头那匹马差些距离。
他的副将忽在远处营帐边角探出一角给他递了个眼神,他明了后,扬鞭驱使马匹又上前逼近些,前头的人也加快了速度,没注意到身后追着的沈如卿忽的勒了缰绳。
地上静伏的粗绳在他极近处陡然被扯紧,那人勒停无门,只能被向前扑的马匹甩了出去。
他功夫应该不差,竟然揽着月侵衣翻身安全落地。
因着怀里揽着人,双脚落地时他所在之处腾起一圈黄沙,念着怀里的人没穿鞋袜,他手臂用了力,没叫月侵衣的脚尖落地。
才落地就叫人给围了起来,那人也没生出什么怯意,狭长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的沈如卿。
“把他放下,我可以留你一命。”沈如卿冷声道,拳头紧攥着,努力克制着骨头里不断翻腾的焦躁。
那人一手箍着月侵衣的腰身,另一只手握着一把短刃抵在月侵衣脖颈上。
月侵衣被他用了药,身上根本没什么力气,只有手上还有点力气,便曲着手臂紧抓着那人横在他身前的手腕。
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力道,那人将月侵衣悬着的身子往下放了放。
月侵衣那只露在外头的脚不知方才在哪沾了些灰,条条灰黑印在瓷白色的脚上醒目异常,那人看时愣了一瞬,自觉地把自己的脚垫在了下面,由着月侵衣蜷着脚背踩着自己。
“沈将军这是在威胁我吗?”那人安置好月侵衣后才不紧不慢道。
没等沈如卿开口,他又自顾自道:“早就听闻沈将军有位漂亮的妻子,今日一见还真是,漂亮得让我都想抢回去做自己的妻子了。”
他言语放肆,围着他的将士投向他目光愈加灼人,手里武器抓握得紧,只等下令就要上前将他捅个对穿。
“你想要什么?”沈如卿和月侵衣对视时的安抚与温和在抬眼看向那人时尽数成了扎人的刺。
“用你腰间的短刀扎自己三刀,我若是看得高兴便放人。”
男人狡诈,没说具体的标准,只说要自己看得高兴。
沈如卿的回应是立即抽出来腰间的刀,他抽刃动作快,脆薄的兵刃在刀鞘上擦出声响。
对上月侵衣满是关切的目光时,他的唇动了动,无声说了句“别看。”
月侵衣只能闭了眼。
空气里蔓延着火把燃烧时的噼啪声,他闭眼后,耳边响起了三声沉闷的扑哧声,是短刃入体的声音。
他本来根本不愿挨着身后人的鞋,此时听得心疼,便用了些力道踩了上去。
那人感觉到脚背上多出的重量,眉梢挑动了一瞬,却也没有移动分毫。
月侵衣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哧声才睁眼,对面沈如卿衣上已经在往外淌血。
三刀,一下在大腿处,一下在腹部,一下在左胸侧。
“可以放人了吗?”沈如卿将刀刃上的血色都抹到了手掌上,不让月侵衣看见。
“下手确实狠,但我看得没那么高兴。”那人唇边勾出一抹笑,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他还打算再想些刁难人的法子,月侵衣却不愿再让他继续利用着了,干脆朝他手中的匕首撞去。
反正他此时死也只是任务失败,并不会真的死亡。
匕首确实锋利,他的脖颈才接触到刀锋就出现了一条血痕,痛意都没来得及产生。
但这血痕没有继续加深,他的身体忽的失了桎梏,只能顺着重力向前扑倒在地,地上碎石都砸进他的皮肉里。
那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松开了手,握着刀柄的手腕一翻就将匕首收至身侧,他没什么时间去细想缘由,看了一眼已经被人扶到怀里月侵衣后他立即从人堆逃了出去。
月侵衣的手掌已经被碎石磨破,但他却无暇顾及自己的伤,沈如卿扑向他的动作间扯裂了伤口,三处不小的口子里正往外渗着血。
他将沈如卿的手从脖颈上扯下来,“我不疼,先去看看你的伤。”
沈如卿点头,却仍不松手,撑着身子将月侵衣抱了起来,没让他的脚踩在正凉的沙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