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山岛上空,三位宗师凌空而立。
他们各自的气息如同三座巍峨山岳。
云水上宗谢明燕,她是一位身形瘦削的老妪,身着一袭简朴的灰色布袍,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仅插着一根不起眼的木。。。
朝阳初升,金光洒落京都残破的城墙之上,映照出斑驳血迹与断裂兵器的寒芒。空气中仍弥漫着星火余烬与龙焰灼烧后的焦香,仿佛昨夜那场撼动天地的大战并未真正结束,只是暂时沉寂于尘埃之中。
陈庆立于城门废墟之巅,斗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眉心龙印微光流转,似与天穹深处某股无形之力遥相呼应。整座京都已无星塔耸立,命碑尽碎,曾经高悬于空中的命星图谱如烟云散去,再不见一丝痕迹。百姓们从藏身的地窖、庙宇、巷陌中缓缓走出,眼神由惊惧转为茫然,又渐渐燃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光??那是自由的微光。
“主上。”面具人悄然走近,声音低沉,“厉家九族已被尽数拘押,祖祠封印已破,血脉命契全部失效。星卫残部有三成投降,六成溃逃,仅剩千余人随厉苍穹残魂遁入地脉裂隙,暂未追击。”
陈庆微微颔首,目光却未曾移开远方天际。那里,原本属于星殿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座行将崩塌的高台,其上一道身影静立如石,正是星主陈昊。
“他还在等我。”陈庆轻声道。
面具人身体一震:“您真要见他?他是星主……也曾是您的父亲,可他也曾亲手镇压玄龙门三百载,以您母亲之死为代价维持星律运转!您若靠近,恐有变数。”
“变数?”陈庆嘴角浮现一丝极淡的笑意,“我这一生,本就是一场逆命而行的变数。若连见父亲一面都不敢,何谈重建天下?”
说罢,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龙腾虚空,掠过断壁残垣,直奔星殿遗址而去。
面具人伫立原地,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语。良久,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脸??正是当年失踪已久的玄龙门大长老,白启明。他抬头望天,喃喃道:“师兄,你看到了吗?龙裔的火种,终于重新点燃了。”
……
星殿残垣间,陈昊负手而立,赤金色星袍早已褪去光泽,化作灰白旧衣。他脚下,天枢之心裂成两半,内部晶核黯淡无光,如同枯竭的心脏。四周地面布满龟裂纹路,皆因昨夜那一击强行唤醒星空意志所致。
听见脚步声,他未回头,只低声问:“来了?”
“嗯。”陈庆落在五步之外,停住。
父子二人之间,隔着三百年的血仇、谎言、背叛与沉默。风穿过残柱,卷起尘土,像是无数亡魂在低语。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死吗?”陈昊终于转身,目光落在儿子脸上,眼中竟无威严,唯有疲惫与痛楚。
“我知道。”陈庆平静答道,“你在天枢之战中被俘,龙血被抽离七次,记忆被洗刷十二回,最终被重塑为‘星主’,成为星宫操控命运的傀儡。三十年前,你在观星台上看到我的命星显现,才开始慢慢觉醒。”
陈昊点头:“不错。但我醒得太晚。你母亲……她本可活下来。只要她肯交出《龙象般若金刚体》全篇,星宫愿赦免你们母子。可她宁死不降,因为她知道,一旦功法落入星宫手中,天下武者将永无翻身之日。”
他声音颤抖起来:“我眼睁睁看着她被钉在星碑之上,魂魄炼化为镇阵之灵……而我,身为丈夫,身为星主,却连一声呼喊都不敢发出。”
陈庆闭上眼,拳头紧握。那一幕他曾在归墟幻境中见过??母亲林昭身穿白衣,发丝飞扬,站在万千星光之下,冷笑对天:“我林家女儿,宁碎不折!你们可以杀我,但休想夺走龙裔最后的尊严!”
“所以你一直在等我?”陈庆睁开眼,直视父亲,“等我长大,等我持枪归来,等我亲手打破这虚假的秩序?”
“是。”陈昊点头,“只有真正的龙裔血脉,才能引动归墟之门,召回龙魂;也只有你,能承受天枢之心反噬,唤醒星空意志。我不是神,不能终结这一切。但我可以为你铺路??哪怕背负千古骂名。”
他忽然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古老玉简,正是那卷《龙血诏书》。
“这是玄龙门历代传承信物,也是开启‘龙冢秘藏’的钥匙。里面不仅有完整的《龙象般若金刚体》,还有三百年前未完成的‘万龙归源阵’图录。此阵一旦建成,可将天下武者潜力彻底解放,使凡人亦有望触及通神之境。”
陈庆接过玉简,入手温润,仿佛有生命在跳动。他凝视着父亲:“那你现在……还是星主吗?”
“不是了。”陈昊摇头,“昨夜我自毁命格,斩断与星宫的契约。我的寿命只剩三个月。我不求赎罪,只求一件事??让我亲眼看见,这个新世界的第一缕曙光。”
陈庆沉默片刻,忽然单膝跪地,抱拳低首:“父亲。”
陈昊浑身剧震,老泪纵横。
“孩儿不孝,迟来相认。”陈庆声音低沉,“但从今日起,您不再是星主,也不是叛徒。您是陈昊,是我父亲,是玄龙门最后一位活着的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