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猛地睁开眼。
眼前刺目的、来自落地窗的金色阳光连同那三个窥视者和满咖啡厅的低语背景音瞬间被抽空、清退。
取而代之的,是暧昧不明的昏沉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强烈的新香和另一种挥之不去的、湿润而奇异的腥膻气息。
巨大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无声流淌,如同铺向天际的星河光毯。
身下是柔软得令人深陷、带着高级织物特有的洁净凉滑触感的床垫。
而他的身体,此刻则深陷在一片温热紧致的包裹之中。
所有的感官记忆在千分之一秒内急速倒带、重连,轰然将他拽回现实的坐标锚点。
丽景酒店,1818号行政套房。
主卧内,唯一的光源是床头那盏发出柔和暖黄光晕的低矮阅读灯。
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漫长到几乎耗尽灵魂与体力的激烈纠缠。
汗水浸透的床单贴着皮肤,带来一种黏腻散去后又泛起微凉的奇异冷意。
身体像是被掏空了所有的能量核,四肢百骸透着大战初歇后那种沉重却空荡的酸胀疲惫。
白子妍就侧躺在他臂弯里,离他的脸很近。
她微微支起一点身子,赤裸的、在昏暗灯光下犹如剥壳玉脂般光滑的肩膀挣脱了缠绕在她腰间的薄被。
丝绒般的肌肤上带着细细的薄汗,散发出更为浓郁而亲昵的体息。
那些激烈动作中可能留下的浅浅红痕早已消散,她的皮肤依旧光洁,仿佛刚才那场撼动床帏的风暴只是顾凛一个人的幻觉。
一件被撕裂的、边缘还挂着细碎蕾丝带的紫色情趣内衣小布片,孤零零地被甩在深色胡桃木地板上,离宽大的双人床有一段距离,像一件被遗落的、失去魔力的道具。
“喂?顾凛。”
她又轻声唤了一遍,确认他涣散的眼神是否聚焦回来。
“还……想不想?”
顾凛彻底回神,视线聚焦在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
汗水浸湿的床单黏腻地贴合着背脊,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无声地哀鸣,仿佛被重型压路机碾过。
那来自大腿根部的、如同过度运转机械轴承般的深层酸痛,正尖锐地提醒着他——就在不久前那段陷入回忆的空档之前,他已怎样被这具身下的尤物彻底掏空过。
第一次是在那紫色蕾丝的情趣内衣中爆发的失控,而第二次……就在刚刚他精神恍惚之前,那是她出浴、只裹着一件轻薄浴袍后近乎贪婪的再度索求。
每一次冲撞都榨干他年轻的精力,此刻他只觉得身体深处连最轻微的回应都难以调动,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抽干后的、沉重酸软的虚脱感。
“……不行了,妍,”
顾凛勉强开口,声音比床单还要软绵干涩,带着明显的哀求之意,“真的……动不了了。腿……手都在抖。”他试图曲动了一下大腿,立刻传来一阵清晰难耐的酸麻,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白子妍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沉静的眸子里,先前被欲火烧灼的雾气已淡去,恢复了平日的清澈,此刻映着他写满倦怠的脸。
她没有强迫,也没有流露失望的意思。
“去洗洗。”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松开搭在他胸膛的手。
顾凛得到命令般的解脱,几乎是挣扎着从柔软的床垫废墟中撑起身体。
下床那一刻,一股强烈的虚浮感直冲脑门,眼前竟真有点发黑,脚步也踉跄了一下,手扶住冰凉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体内积蓄的力量仿佛被彻底熬干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躯壳和两条不停打颤的腿。
他咬着牙,赤足踩过厚厚的地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步履不稳地朝浴室门口挪动。
温热的水流哗哗地冲击着身体,浴室里蒸气氤氲,弥散着酒店的沐浴露和她残留在自己皮肤上那若有似无的独特体香的混合气息。
水流冲刷着疲惫紧绷的肌肉,带来短暂的舒缓,却冲刷不走盘踞在心头的浓重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