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萧沉璧唇边逸出一声冷笑。
康苏勒的龌龊计划,安壬起初或许真被蒙在鼓里,那姓陆的酒,也未必是他蓄意调换。
但后来又是砸门,又是砸人的,动静如此之大,无论如何也该发觉不对了。
安壬迟迟不现身,分明是隔岸观火,故意等着生米煮成熟饭。
毕竟,无论是康苏勒得逞,还是这姓陆的控制不了自己本质没什么区别,只要这事成了便行。
这进奏院上上下下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安壬大约也知道自己心思被看穿了,慌忙避开萧沉璧视线,去替两人诊治。
“啧,康院使这回伤得可不轻,恐怕得养上些时日了。陆先生虽喝得不多,但大病刚愈,这回又消耗不少血气,也得休息休息。呀,这这这……肩膀怎么也伤了呢!”
安壬大呼小叫,话里话外暗指萧沉璧下手狠辣。
萧沉璧坦然承认:“都是我做的,怎么了?不是都说我‘弑父’,区区小伤,又算得什么?”
安壬即刻闭嘴。
这姓萧的一家果然没一个善茬!
即便报信给都知,都知也不会觉得萧沉璧出格,而是会怪罪他们办事不力、选人不当,进而降罚于他们。
这差事,属实是太难干了。
安壬愁眉苦脸,干脆把烫手山芋全甩给萧沉璧:“郡主,都知大人今日刚来信询问进展,您这连房都没圆,更别提肚子圆了,如今还把两个人都弄伤了,卑职……卑职实在不知该如何复命啊!”
萧沉璧毫不心虚:“是他们没用,干本郡主何事?”
安壬一时语塞,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行,姑且不论此事,郡主,都知大人的来信还说节帅夫人旧疾又犯了,正卧床休养呢,夫人吃的药金贵,若是郡主不好好办事,恐怕……”
萧沉璧微微眯眼:“威胁我?”
安壬赶紧撇清干系:“卑职岂敢?这都是都知大人原话,卑职不过转述而已,郡主明察秋毫,切莫迁怒。”
萧沉璧内心厌烦,却又无可奈何,她深吸一口气:“本郡主知道了。只要康苏勒安分守己,我……依计行事便是。”
安壬闻言顿时喜笑颜开。
他假意去搀扶姓陆的,顺势捏了捏其臂膀:“哎哟!瞧卑职老眼昏花了,陆先生这伤只伤及皮肉,于筋骨无碍,静养三两日必能恢复如初,到时还请郡主务必过来!”
李修白面色阴沉似水,薄唇紧抿。
萧沉璧瞥见他这副黑脸模样,心头郁气竟莫名散了几分,唇角勾起:“好啊,那便三日后见。陆先生可要好生将养啊。”
安壬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郡主放心,到时陆先生定当龙精虎猛,不负所望!”
萧沉璧冷哼一声,不再多言,随即提裙而去。路上,她却不免忧心,实际上,若有可能,她着实不想被逼献身,更不想有孕,毕竟女子生产如同过鬼门关。但转念一想,听说月事前几日稍稍安全,她又暂时没那么担心。
——
时值望月,圆月高悬,清辉满地。
如此良辰,文人墨客诗兴勃发,平康坊内更是热闹非凡,丝竹管弦之音不断。
其中尤以岐王府邸最为喧腾。
岐王性豪奢,蓄养乐工数百,自暮鼓至晨钟,靡靡之音不绝于庭。
今日岐王兴致更高,看腻了歌舞,又命家奴角抵为戏。
其中一个正是上回那个一拳将人打死的昆仑奴,不过,这回他可没那么幸运了,自己反被活活打死,血污满身地拖了下去。
而此等景象,于岐王府中已是寻常。
柳宗弼自侧门入府,瞥见地上蜿蜒的长长血痕,微微皱眉。
此时,岐王正拊掌大笑,厚赏那获胜的新奴,赏金远超往昔。
柳宗弼冷眼旁观,待喧嚣稍歇,方请掌事通禀。
岐王大喜,起身相迎:“柳公来得正好!今日可算出了口恶气!你是没瞧见,自那书生告状后,庆王兄的脸色有多难看!柳公果然好手段!”
柳宗弼声音沉稳:“殿下过誉。圣人虽已下旨彻查科场案,然夜长梦多,庆王一党岂肯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