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官知晓了。”康苏勒终究按捺不住另一桩心事,追问道,“不过,郡主圆房亦是正事,此事到底……如何了?”
安壬讥道:“没成!都知的来信还不知如何回复呢!不知康院使是喜是忧?”
心思被点破,康苏勒恼羞成怒:“本官自有办法!”
“办法?”安壬陡然将药奁重重一撂,“是,院使当然有办法!令尊投靠了都知,现在可是都知麾下心腹大将,您纵使差事办砸,也不至于掉脑袋。可都知大人什么脾性,您比我清楚,您是死不了,但那复国大梦只怕是白做了!院使——醒醒吧!”
“你——”康苏勒脸色霎时铁青。
安壬同他积怨已深,索性撕破脸皮:“院使也别怪我说话直接,毕竟进奏院上下数十口性命可都系于此呢。再说,郡主那是何等人物?说一不二!这些年,您可曾见她向谁低过头?既已不是同路人,何不彻底分道扬镳,各奔前程?我劝您呐还是趁早歇了那点旧念想,安安分分,让郡主与那姓陆的成了好事罢。如此,大家都好交差活命!”
“滚出去!”康苏勒暴怒,颤抖地指向房门。
安壬毫不留恋,提起药奁便走。
他虽是副使,却也有监视之责,何须看其脸色?
然而刚踏出门槛,身后便传来瓷盏迸裂的脆响,安壬脚步一顿,只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这康苏勒,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再这么任由他胡闹下去,他们这些人迟早得为他陪葬!
不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萧沉璧虽然心狠手辣,脾气极大,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刚满二十的小娘子,三番四次找借口推辞此事除了觉得屈辱,应当还有脸皮薄的缘故。
这回虽然口头应承,却未必真的肯做,说不准又像上次糊弄女使一样蒙骗他。
他行医多年,深谙一个道理——沉疴需下猛药。
对付郡主这等刚烈性子,就得下重药,让她毫无转圜之机。
念及此,安壬忽想起库房里还存着一瓶药效极佳的迷魂香,顿时下定决心,就它了!
他立即回房,翻箱倒柜,摸出那包用油纸裹紧的黑色粉末。
此物药性霸道,等闲从不拿出来,用在郡主身上倒是对症。正好,康苏勒的伤还没好,她应该不会怀疑。
这算得上连环计了,安壬遂毫不犹豫,将整包粉末拌入常用的炭中。
倒完一包,他略一迟疑,郡主非常人,那姓陆的也非善类,一包恐药力不够……
心一横,他又拆开一包,尽数倒入,搅拌均匀,直至看不出一丝异样。
做完这一切,安壬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呵,这剂量,莫说区区两人,便是两头牛也能放倒,此番必能成了!
第18章鸳鸯戏(加更)身体里下了一场雨……
据大理寺递交的折子所述,今科及第的三十名进士中,竟有十五人存疑。
这便也意味有十五个落第的举子可能是被挤下去的。
于是崔儋迅速派遣人手一一核查涉案进士、举子,将上述所有人全部召回长安,随后请旨将其圈于翰林别院,严加看守,闲杂人等不得近前。
这前十五名进士皆长安权贵子弟,倒是好找。
后十五名举子散落三京十五道,如泥牛入海,本该极为难寻。
然钱微及其背后一党手段酷烈,十五人死伤大半,仅余五人尚存,徐文长亦在其中,是以两三日便也找全。
奏报入宫,圣人震怒。
落第举子并天下士林闻之,更是义愤难平,平康坊内,讽喻诗章如雪片般涌出,经胡姬谱曲传唱,顷刻遍传长安。
圣人的脸面愈发挂不住,长安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在此情形下,庆王一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暗地里找到崔儋,希望从他那里弄到复试的试题,并承诺日后若是登上大位可许他相位。
然崔儋出身清河崔氏,风骨清峻,再加上早已暗自笃定要扶持长平王的遗腹子上位,断然不可能答应。
利诱不成,庆王党羽亦不敢威逼,恐再触天威,只得悻悻作罢。
三日后,科举复试于太极殿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