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塌了?!”
萧沉璧脸颊顿时如火烧,几乎是落荒而逃。
此时,西厢房内,李修白刚从混乱的床幔里找到一件里衣,随意披上。
“不是,你……你们……”
安壬看看塌陷的床榻,又看看衣衫略显凌乱却气定神闲的李修白,震撼得语无伦次。
面对安壬瞪圆的眼珠,李修白声音平静无澜,仿佛在陈述一件小事:“一切如副使所见。郡主性情刚烈,加之此榻年久失修,不甚承重,故有此失。”
安壬虽面上惊讶,心底却乐开了花。
管他是真打还是假打,只要是在这榻上“打”,便是天大的好事!
他压住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故作正经地咳了一声:“咳!是是是,这西厢房的陈设确实有些年头了。想是开春以后,受了潮,木料朽坏,虫蛀严重。陆先生受惊了,在下即刻命人更换,换成顶顶结实的黄花梨木大榻!保证稳若磐石,绝无后顾之忧!”
李修白微微一笑:“劳累副使。”
“这算什么。”安壬摆摆手,笑嘿嘿地出去。
萧沉璧甫一踏出进奏院,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瑟罗屏息敛气,一路战战兢兢,眼观鼻鼻观心,尤其当萧沉璧踏上马车时,腰肢微扭牵动痛处,逸出一丝几不可闻的抽气声时,她更是迅速垂下眼帘,目光死死盯在车内的绒毯上。
车行辘辘,两人沉默不语,直到府门在望,瑟罗忍了又忍,终是硬着头皮,声音低哑地提醒:“郡主,您的唇……”
萧沉璧一怔,下意识抬手抚向自己的下唇。
瑟罗适时递过一方小巧的菱花铜镜。
黄铜镜清晰地映出那饱满嫣红的下唇瓣上有一个细小的破口,红且肿,边缘还凝着一粒血珠,与她苍白又带着薄怒的面色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萧沉璧放下镜子,正色道:“这是我自己咬的。”
瑟罗飞快地别开脸:“我又没说是旁人咬的……”
萧沉璧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耳根都烧了起来——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算了,反正这事已经木已成舟,在旁人眼里是谁咬的又有什么区别。
萧沉璧不再说话,只是拿香粉中重重扑在自己唇上。
扑起的粉雾呛得她一阵剧烈咳嗽,她顿时心生恼怒,这该死的姓陆的,她不过试探一二,他竟敢如此放肆!竟还……竟还弄塌了床榻,让她颜面扫地。
不行,光杀他已经不能解她心头之恨,她要把他砍成八段,扔到乱葬岗喂狗!
萧沉璧咬牙切齿地想着将人处以极刑的百种方式,外面艳阳高照,瑟罗却莫名觉得车里冷了起来。
平息了一路,在马车即将驶入王府角门前,萧沉璧才终于冷静下来,将带人去协助庆王的事告知瑟罗。
瑟罗迅速答应下来。
奴婢当久了,她着实怀念拉弓射箭的感觉。
——
长平王府规矩虽严,待家仆却着实宽厚。不仅月钱优渥,仆役们也鲜少受责打。
瑟罗入府时日并不长,但为人老实勤恳,有萧沉璧作保,典事娘子倒也放心允了她一日假。
奴籍不得远行,瑟罗得了假,径直赶往进奏院。
换上一身利落的骑射劲装,背上弓箭,活脱脱一个女将军,哪里还有半分王府女使的模样。
此时,进奏院收到急报,说是庆王的派出去的心腹单枫携那周姓小儿快马加鞭,已赶到了京兆府万年县地界的群玉山附近。
同时岐王的人亦追踪而至,正纠集人手,暗中伏击。
瑟罗立即点齐人马,策马疾驰,直扑万年。
待她赶到群玉山脚,密林深处早已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此时距离两边相遇不知过了多久了,断肢残骸散落一地,庆王一方仅余三人苦苦支撑,岐王那边却有十数名凶徒围攻,眼看便要得手,那周姓小儿性命堪忧。
瑟罗当机立断,将蒙面黑巾往上一拉,低喝一声:“放箭!”
进奏院众人应声搭弓,箭如骤雨,瞬间射倒岐王五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