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璧迅速退开数步,揉着发痛的手腕,心想他这是默许结盟,暂不取她性命了?抑或,是要静观其变?
不管怎么说,对她而言都算好事,她将匕首迅速收回袖中。
李修白没管她,只对李汝珍道:“只是说说话罢了,并无其他。”
李汝珍从指缝偷瞧一眼,见二人已分开,衣衫齐整,这才红着脸跑过来,一把抱住李修白的手臂。
“阿兄,你活着回来了,太好了!这些时日我还以为……”她声音哽咽,抹了抹眼角。
李修白抚了抚妹妹的发顶:“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怎还这般爱哭鼻子?
李汝珍连忙吸了吸鼻子,然后连珠炮般发问:“阿兄是怎么脱险的?为何今日才归?身上可有伤……”
李修白打断:“你这般问法,叫为兄从何答起?”
李汝珍不好意思:“那……那便从如何脱身说起!阿兄是如何逃脱的?嫂嫂也脱险了,你们怎未遇见,一道出来?”
李修白扫了一眼身后的人,萧沉璧别开眼神。
他语气于是带了一丝冷笑:“幸好当时没碰见你嫂嫂,不然,我恐怕便回不来了。”
李汝珍愕然:“啊?”
萧沉璧连忙堆起温婉笑容,打圆场道:“郎君的意思是……当时天寒地冻,一个人东西尚且不够吃,若是两个人一起,只怕都要饿死在雪地里了。”
李汝珍心思单纯,拍着胸口庆幸:“真是万幸!不过嫂嫂是被神策军所救,阿兄你呢?”
李修白简单把自己被猎户所救,然后当成奴隶转卖,还险些被杀的事情说了。
当然,他略去了进奏院,也没提萧沉璧,只说是一个女子手笔。
李汝珍心疼不已:“阿兄可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竟被卖作贱奴!那女子还敢害你?实在可恨!究竟是谁?我定不饶她!”
说罢,她抄起手中的红缨枪便作势要去算账。
李修白目光转向萧沉璧,似笑非笑:“这……就要问你嫂嫂了。”
“嫂嫂怎会知晓?”李汝珍一愣,旋即恍然,“是阿兄方才告知嫂嫂了对不对?”
萧沉璧心虚,面对李汝珍殷切的目光,镇定地开始胡编:“对,那个女子……她,她是一个胡人,专做奴隶生意,没认出你阿兄的身份来,这才把他转卖了,后来你阿兄要逃,他们的头目又下了命令追杀。至于具体是何人,一时难查……胡商行踪飘忽,居无定所,此刻怕已远走西域了。”
“原来如此。”李汝珍懊恼不已,“那岂不是不能为阿兄报仇了?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了?”
萧沉璧笑容有些僵硬:“来日方长。倘若她再来长安,到时候报仇也不迟。”
“好吧。”李汝珍悻悻收回了红缨枪,对萧沉璧深信不疑,“嫂嫂说的在理!嫂嫂定然也比我更痛恨那个女人,一切都听嫂嫂的!”
萧沉璧干笑两声。
李修白扫了一眼二人亲密的姿态,微微皱眉:“你们二人何时这般亲近了?”
李汝珍立刻挽住萧沉璧手臂:“嫂嫂待我可好了!上回我荡秋千不慎落水,嫂嫂明明水性不佳,仍奋不顾身跳河相救,最后她用尽全力把我托举上来,自己却险些溺亡……阿兄,你既归来,日后定要好好待嫂嫂,若你敢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李修白眉头顿时皱得更深。
什么救命之恩?萧沉璧水性极佳,这分明是笼络人心的把戏。
他冷冷瞥向萧沉璧,萧沉璧却顺势反挽住李汝珍,声音温软:“小姑怎可如此说话?你是郎君嫡亲的妹妹,你们二人才是骨肉至亲,我终究是外人,切莫为我伤了你们兄妹情分。”
李汝珍急道:“嫂嫂此言差矣,你嫁入王府,便是我李家人,阿娘与我皆视你为至亲。何况嫂嫂待阿兄之心,满长安有目共睹!夜夜抄经祈福,日日焚香祷告,谁人敢说你一个不字?便是阿兄你也不能!”
她回头瞪了李修白一眼。
李修白脸色瞬间沉到了底。什么祈福?她分明是出去给他戴绿帽子了,只不过阴差阳错,私通的人恰好是伪装身份的他自己。
如此不堪,竟被她经营成贤名远播,还让所有人都称赞于她?
他目光寸寸剐过萧沉璧,萧沉璧则回以无辜眼神,她也很无奈啊。谁让这些人愿意相信她呢?
李汝珍完全没发现哥嫂之间的怪异,还是欣喜若狂的模样:“总之,阿兄平安归来便是天大的喜事!阿娘定是等急了,快走快走,我们一同去!”
她一手挽一个,亲亲热热往安福堂去。
李修白不动声色抽出手臂,径直前行。
“哼。”李汝珍咕哝了一句,忙安抚萧沉璧,“阿兄脾气向来如此,嫂嫂莫怪。”
萧沉璧温婉一笑:“妾身怎会怪郎君?妾欢喜郎君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