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璧脑中飞速运转,随口拈来:“小名唤无忧,男女皆宜。”
“哦?哪两个字?”
“‘无忧无虑’的无忧,我只盼他一生自在。”
她语气诚恳,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只有自己懂的戏谑。
“是吗?倒是个好名字。”
李修白淡淡一笑,但那笑却不达眼底。
什么无忧无虑?只怕是子虚乌有的“乌有”。
此女狡猾,连取名都要暗藏机锋。
他神色平静,忽然道:“这孩子将来若知晓郡主对他的寄寓,必当开怀。不过,今日本王去东市时,掌柜提醒这肉脯中添了艾叶与肉桂,郡主可尝出来了?”
萧沉璧虽见多识广,对此等偏门知识却涉猎未深。听李修白语气平静,只当闲聊,随口应道:“吃出来了一点艾叶的味道,难怪这肉脯有一股清香气。但肉桂着实没吃出来。”
“是么?”李修白唇边笑意加深,“那郡主可知,艾叶与肉桂皆为易致妇人滑胎之物?郡主只觉可口,竟无半分不适?”
萧沉璧捏着肉脯的手一僵,随即放下,想假装出惊惶。
但她素来聪慧,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的确不知道这一点,李修白明明知道,还是给她买了,并且看着她吃。
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滑胎?
不,他分明是在意这个孩子的,否则也不会屡次被她支使了。
既然在意,却还能面不改色看她吃下,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怀疑她在装。
她强自镇定:“殿下既知道,为何还要给我吃这种东西?”
李修白薄唇轻启:“郡主不如先解释解释为什么自己毫无反应。”
“人人体质不同,或许是此二物于我无害?不过……”她忽然捂腹,“许是今日食多了些,腹中忽有些痛,殿下可否容妾歇息片刻?”
“本王不说,郡主安然无恙;本王点破,郡主便立即不适。倘若本王说,今日这包特意未加艾叶与肉桂呢?”
他在诈她!
萧沉璧沉住气:“也许是前些日食辣伤了脾胃。我着实不适,还望殿□□恤。”
“不舒服便请大夫来看,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修白稳坐如山,轻唤一声,“流风。”
话音刚落,府中侍医已被带到门外——
如此迅捷,显然是早有准备。
今晚看来是不探个水落石出他誓不罢休了。
幸好萧沉璧也有防备,自从他昨晚莫名其妙起疑心之后,她便随时戴着臂钏,此刻只需稍作调整,脉象便可无虞。
她下颌微扬,镇定自若:“殿下既信不过妾身,那便再诊一次。”
说罢,她安然落座,整理裙裾衣袖。
李修白面上不动声色,余光却精准捕捉到她双手那极其细微的停顿与调整。
再一看,妆奁中,那枚常戴的臂钏果然不见踪影。
果然……果然!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混合着杀意在胸中翻腾,却又被另一种更复杂难辨的情绪强行压下。
他缓缓放下茶盏,轻笑出声。
萧沉璧半晌不见动静:“殿下不是要查我吗,怎么不叫人进来?”
“不必了。”
“怎么?殿下又相信我了?”
李修白唇边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还用查么?本王只问郡主一句,你常戴的那枚黄金臂钏,此刻在何处?”
萧沉璧后背瞬间爬上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