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以为本郡主什么都愿做,连进奏院都敷衍不过去?”
李修白并不这么想,但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髻、晕染的唇脂,一股无名火窜起。
“郡主手段高明,若是不愿,自然无人能近身。全看郡主想不想罢了。”
这话外之音,分明暗指她若有意,在他眼皮底下也能偷欢!
萧沉璧怒意顿时高涨:“是真是假又如何?反正是假夫妻,殿下倒真把自己当我夫君了?即便我与旁人肌肤相亲,殿下又凭什么管!”
李修白停顿片刻,声音反而平静下来:“你以为本王想管?皇室血脉,不容混淆。郡主既应了,就该洁身自好。”
血脉,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血脉。
萧沉璧真恨自己为什么生做了女子!处处遭觊觎,时时被利用。
她记住今日了,所有伤她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强压怒火,尽量解释:“殿下放心,天家骨血何等高贵,我岂敢玷污?何况本郡主也非饥不择食之人。那男子早被我药翻放倒,碍不着殿下的血脉大事。”
话虽如此,她凌乱的发髻和刺目的口脂,却像针一样扎在李修白眼里,脑中不受控地闪过她从前对他巧笑倩兮,虚与委蛇的画面。
是了,她惯会如此,不必真做什么,这些糊弄人的把戏,她最是拿手。
从前有他,往后也会有旁人。
不过他要的原本就是她腹中的血脉。只要血脉无虞,这些细枝末节,算得了什么?
萧沉璧说得对,他们只是盟约,假扮夫妻罢了。
“郡主最好说到做到。本王不会一再容忍。”李修白声音平静,闭目靠向车壁。
萧沉璧也扭过脸,离他远远的。
车厢内死寂一片,只余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单调声响。
可笑!前日萧沉璧还以为他是这世间最懂她的人之一,此刻才知,全是错觉。
他最恨她,所以最懂她的手段。
他认同的,不过是他们相似的冷酷秉性。
至于所谓信任?半分也无。
说到底,立场相悖,仇恨和猜疑才是他们之间永远的共通点,是她被这几日的虚假平静一时蒙了心。
——
一路再无话,回到薜荔院。
李修白已完全沉静下来,公事公办地问她在进奏院时说了什么。
萧沉璧也不隐瞒,将忽律的对话和盘托出。
“一字不漏,殿下总该信了?若还疑心,下次不如在进奏院也安插耳目,旁听便是。”
“放心,已在安排。”
李修白声音淡淡,既是回答,更是警告。
萧沉璧连道三声“好”:“殿下果然算无遗策,日后大可高枕无忧了!”
她烦躁地倒了杯凉茶,脖颈一低,那枚红色印痕忽然映入李修白眼帘。
原来不止虚与委蛇,还有肌肤之亲。
看那痕迹,定是深深拥吻所致。
这仅是露出的一角,衣衫之下,不知还有多少更深的印记。
他转身的脚步顿住,目光盯着那处:“你让他碰你了?”
萧沉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中了然,近来她一直心绪不宁,今日尤其烦闷,还没深想,便脱口而出:“是又如何?殿下不是说只在意血脉吗?逢场作戏罢了,能脱身便是上策,殿下这般聪慧难道不明白?”
“洗干净。”李修白声音忽然降至冰点,不容置疑。
“我现在不想。”萧沉璧随手抓起桌上一只的傩面把玩,姿态慵懒。
“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