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第六晚,他依旧与她同衾而眠,自制力惊人。
萧沉璧虽然心烦意乱,此刻却无心计较这些。
赵翼应当已动手了。
若无意外,消息会在这几日传来。
成败在此一举,她不知结果,心中忐忑难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半时分突然噩梦缠身。她梦见赵翼兵败,母亲和阿弟都被杀了,血流了一地,然后那些血化作了蛇,又朝她扑过来,死死缠住她的腰,越收越紧……
窒息感让她猛地惊醒,冷汗涔涔。
发觉是梦后,她渐渐平静,然而黑暗中却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注视,一回头,借着微弱月光,却发现李修白那双幽深的眼睛正沉沉看着她,目光清醒,不知看了多久了,一只手还圈住她的腰。
萧沉璧瞬间毛骨悚然,冷汗再次浸透后背:“你何时醒的?”
“刚醒。”他抬手拭去她额角的冷汗,“做噩梦了?”
萧沉璧听见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悬着的心又放下,点了点头。
“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梦见毒蛇缠住,险些喘不过气。”
萧沉璧背过身,因此也就没看见身后李修白唇角那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经过这一梦,萧沉璧睡到很晚才醒,睁眼时发现自己脚腕上多了一对黄金圈。
“这是哪来的?”她疑惑。
李修白正系着衣带,闻言侧目:“贵太妃听闻你为护本王遇刺,特赐下开过光的宝物,昨日忘了说,今早便替你戴上了。”
“太贵重了,外出再戴吧。”
萧沉璧想取下,李修白按着那冰凉的黄金项圈,声音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长者赐,不可辞。多少是份心意。”
萧沉璧不好再推拒,然而脚上沉甸甸的,她心底莫名升起一种被牢牢套住、标记的异样感。
这感觉稍纵即逝。
贵太妃是个极其和蔼的人,对小辈一向极好,上回摆了一桌的点心供她挑选,这回也许只是太过疼爱她了。
只是,李修白似乎已将替她沐浴当成了惯例。
她说伤好了,他却置若罔闻,还是强行帮她沐浴,微凉的手指拂过新愈合的肉粉色伤口时,还说了一句古怪的话:“像不像新长出来的花?”
萧沉璧被指尖拂过的地方微颤,回头想看他,李修白却已从容踏入浴桶,水波荡漾着漫过他紧实的腰腹。之后的事顺理成章。顾及她初愈的伤口,他并未让她费力,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着她的腰,让她在上面。
水声再次平息时,李修白又叫了一桶新水。
女使们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换水的时候垂眸敛目,训练有素。
此时,萧沉璧躺在榻上,气息尚未完全平复。
这些时日,李修白事无巨细地照料她,从洗漱、沐浴到更衣,那近乎刻板的体贴仿佛养孩子一般,甚至连刚刚那种事也是……回想起来着实有些羞耻。
好在经过这一场,李修白今晚圈着她睡时气息倒是没有再乱,萧沉璧也能睡得安稳些。
——
此刻,距离赵翼的消息送达仅剩两日。
萧沉璧心急如焚,朝堂之上却传来了好消息。
庆王妃的生父终于在一处赌坊被寻获,李修白亲自审问后,人证连同铁证被一并押送大理寺。
案子还没审,庆王妃的真实身份和灭门惨案的旧事便在长安权贵圈中悄然蔓延。
然而,王守成抵死不认与庆王妃的养父关系,庆王更是断然否认。
皇家的颜面几乎被丢尽,圣人明面上以诬告之名将此事压下,暗中却下令将庆王妃及其生父秘密处决。
萧沉璧早已洞悉这位圣人好面子又刻薄寡恩的秉性,过几日,等风声稍小些,他必会另寻借口清算庆王与王守成。
所以,庆王倒台,也基本是定局。
形势对她一片大好。